“來了來了!”真真師兄應聲登場,門推開來,身邊還跟着一個拖油瓶。
他用一副被黏上的痛苦眼神朝朝見雪使眼色。
謝秉元一臉真摯:“聽真真師兄說要去幽夢三千渡,我也想去。”
可見這漫天遍野的雪景是将大夥憋壞了。
加一個人就加一個人吧,左右是路上多捎一個人的事。
五人就這樣如同小學生春遊一般,叽叽喳喳地出發了。準确來說,是秋水李真真朝見雪比較叽叽喳喳,謝秉元與玉惟相對冷靜,這兩人年紀偏偏最小。
這次他們依然是走的宗門傳送法陣,因為距離遠,在白茫茫一片的傳送陣中還停留了片刻。
朝見雪在玉牌通信中和李真真吐槽:“簡直像是在卡bug。”
李真真道:“我就覺得這傳送陣法挺像電梯,要是築基前來坐,還會犯惡心呢。”
兩人相視一笑,仿佛閨中密友。
玉惟站在朝見雪身邊,将二人神情盡收眼底,立刻就明白他們是在悄悄用玉牌傳音。
他本就端莊的神情更加端莊了,但若是有心人,便會發現他略微向下撇的唇角。
白茫茫的光芒褪去,再睜眼,香風撲面,春花爛漫,一樹又一樹的紫櫻長在渡口,花瓣随風飄飛,草長莺飛。
秋水第一個猴子般跳了出去,恨不得躺在草地上滾上幾圈。
幾人都未穿宗門弟子服,不一會兒混在遊人堆裡,也成了賞春的路人。
親眼看到才知,幽夢三千渡并非浪得虛名。隻消置身在裡面,就是靡靡香氣,十裡飄而不斷,還有不知從哪傳來的樂聲,絲絲縷縷,恍若隔世夢中音。
五人乘一隻小船,催動靈力飄行,過了紫馬橋,看見了幽夢城,率先去合歡宗找花澤。
守門的合歡宗弟子并未多問,隻是了然般點點頭,拿着信箋去了裡面。
不一會兒,花澤就出來,滿懷感激之意地拉着他們去了城中的香花夢裡樓。
樓如其名,五人第一次來這等風花雪月之地,縱然是先前躍躍欲試的秋水都紅了臉,還沒進門就被漂亮姐姐摸了幾把小臉蛋。
在踏入樓中前,玉惟抗拒道:“花道友,我們還是另找他處。”
有他開口,謝秉元與秋水都如蒙大赦,分别拉着自己師兄往後退。
花澤惋惜地看了看裝飾華美的樓閣,最終帶他們在一家茶肆坐下。
說是茶肆,其實也和别的地方的小攤小鋪完全不一樣,從門楣到門檻,上上下下都透露出一種精緻風格,到處都鋪着鮮花,門簾也是竹子的,上面用朱筆畫着鸢尾等花葉。
話說回來,這整座幽夢城裡的商鋪房屋哪一座不精緻?打眼看去,隻看見兩個字:浪漫,再深深看去,看見兩個字:有錢!
在這種不明覺厲的氣氛中,幾人都顯得拘謹不少。
花澤熟門熟路叫人上了茶點,開始說明事情的前因後果。
原來是花澤的親師弟在三日前被友人用術法帶走,至今沒有回音。至于為何此事難以向師長開口,這所謂的“友人”,實際上是雙修道友。
合歡宗雖然視雙修為再正常不過的修行途徑,師長們卻一向告誡弟子有情無愛,自己惹出來的情債要自己解決,師長一概不出面。
花師弟這位雙修道友是别宗人士,真要大張旗鼓地找,鬧出去也不好聽。
因此才想到要玉惟他們相幫。
朝見雪心說也不是什麼要緊事,說不準是小情侶私奔呢?
玉惟颔首:“可有畫像?”
“有的。”
他從袖中拿出一卷,幾人湊近腦袋看,畫上的人物長得與花澤有五分像,卻更成熟一些。
朝見雪問:“那姑娘有畫像嗎?”
“什麼姑娘?”花澤一愣,旋即反應過來,笑說,“這位道友誤會了,我師弟友人是名男子,沒有畫像,但是個丹修。”
朝見雪:“……”貴圈玩的挺花。
可看周圍人神色沒有異常,好像隻有他一人驚訝,朝見雪于是也做出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穩重地點點頭。
喝完了茶,花澤與他們約定夜半時分在花師弟失蹤的紫馬橋附近相見,就此暫時分别。
他們不急着落腳,在幽夢城中悠閑地逛了逛,正好碰上有畫畫像的修士,便坐下來要畫。
那像畫得快,五人同框。朝見雪與李真真坐在前排,剩下三個人就站在後面,背靠大紫櫻樹,偶有花瓣飄飄落在身上。
朝見雪正襟危坐,擺出一個十分正經的微笑,笑得眼角抽搐了,那畫也就畫完了。
五人接過來一看,是用靈力畫的,畫像竟還會動,水墨版的五人衣帶飄飄,十分有範兒。
謝秉元鼓足了勇氣,道:“我想與玉師兄合畫一幅!”
玉惟點頭答應。
秋水說:“我也要我也要!”
李真真說:“我也要我也要!”
朝見雪:“……”
玉惟目光在他臉上頓了頓,似是在等待什麼,可朝見雪沒有理會他,直接走近了畫像師。
他站在畫像師身邊看着他畫。
畫面中,玉惟全程都是得體的淺淡笑容,跟塊人形立牌似的,半點不帶動。
唰唰唰——
三人依次畫完,都捧着自己心愛的畫作瞻仰個不停。
最後,畫像師問:“你們二位要合畫一幅嗎?”
朝見雪瞅瞅玉惟,玉惟依舊站在紫櫻樹下沒有動,樹影碎光斑駁落在他臉上,靜谧似一場迷離的經年舊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