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問題嘛,”女子清淺一笑,“随我去裡間吧。”
随即對要跟上來的玉惟道:“家屬止步。”
朝見雪大松一口氣,越發覺得她一定是看出了什麼,但她顯然是個好人,看出他不願意讓玉惟知道。
女子叫他背對着自己坐下,朝見雪隻感覺背上像是被幾根針紮了一下,腦海中便傳來劇痛,這種劇痛持續了片刻,他幾近昏厥。
好片刻,他才恢複了神智,額上熱汗淋漓。
轉過身來,女子正色看着他說:“你從前魂魄離體過?”
朝見雪一愣,還是說了實話:“确實離體過,我……”
女子道:“你以為是自己奪了這具身體的舍?”
朝見雪驚呆了。
她又說:“其實不然,你這病症是曾經分離過一半的魂魄,一般這樣做,人會變得癡傻體弱,沒有修為進步可能,可你這另一半魂魄竟然毫發無損地回來了,倒是一件難得的事。”
“我辨得出你修習的功法,消耗太多靈力後要休憩一段時間是正常的,會随着你修為的提升而好轉,隻是有一件事不尋常。”
朝見雪緊張地看着她。
“有人故意分離過你的魂魄,還封印了你體内的妖血,這才讓你的功法反噬如此明顯,隻是随着魂魄合體修為增長,你體内的封印減弱,妖血會逐漸解開。”
朝見雪一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撼到,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話。
是誰會故意分離他的魂魄,封印他的妖血?
原來他并非是奪舍穿越,而是本身就與朝見雪是同一魂魄,隻是分離後這半魂魄飄去了他原先的世界。
怪不得他在那邊的體質也格外孱弱。
朝見雪原本是敬重這位掌門,如今更是萬分感激她。
他肅穆了神情,端正拱手對她拜說:“晚輩多謝神醫告知,隻是這件事,請神醫千萬不要告訴玉惟。”
女子道:“自然。妖修與人修的糾葛我不參與,我隻當你是一個尋常的病患,還是由一葉舟主人親自帶來的病患。”
朝見雪澀然摸了摸鼻子。
總算出了裡間,玉惟一下子站起:“如何?”
朝見雪道:“沒什麼事,就是先天不好……”
掌門附和說:“沒錯,隻要多些滋補的靈植将養,假以時日會好的。”
本來他還有些心虛,聽到這樣的附和,朝見雪一下子挺直了腰杆。
二人告别了掌門,準備打道回府。朝見雪心裡一塊大石頭落地,又有一顆石頭升起來,究竟是誰封印的他?
是他的親生父母嗎?
遠遠的,有逸雲谷弟子從斜對面走來,身後還帶着一個十分眼熟的人。玄衣墨發,腰佩銀色腰帶。
朝見雪拽着玉惟停住腳步。
從他們這個角度,剛好那人看不見他們,他們卻能看得見他。
再聽見他對一邊摘草葉的長者拱手:
“天搖宗檀舟前來取藥。”
“那人還是老病症?消極絕食?我逸雲谷不救想死之人。”老者問。
檀舟道:“我兄長并非想死之人,隻是被打傷了根本,勇氣尚缺,請長老再給一些固本的藥,救他一命。”
老者到底還是去給他拿藥了,說是看在“天搖宗”的面子上。
朝見雪聽得一清二楚,此時漸漸咂摸過意味來,什麼打傷了根本,不就是那件事情嗎。
他問玉惟:“他說的兄長,該不會就是莫澤之吧……”
玉惟眸色加深:“回去之後我托人查探。”
其實朝見雪覺得何必查探。
他們先前見過,當時檀舟沒有對他們做什麼,現在在逸雲谷更加不會。
似有所感,那邊檀舟取了藥,往外走了幾步,剛好看見在斜對面的他們。
檀舟身形一頓,似是怔愣了一下,随即朝他們遙遙行了一個禮節。
看上去很平靜的樣子,也沒有上前來與他們說話,而是徑自離開了。
真是奇怪,若真的是兄長,還要千裡迢迢來逸雲谷替他求藥,為何檀舟見到他毫無反應。
朝見雪狐疑思索:“他看起來……”
玉惟側頭:“什麼?”
“比你還要城府深啊!”
“啊,”玉惟道,“……在師兄眼裡,我看起來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