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兒上前一步,小聲提醒道:“少夫人”。
感到彩兒碰了碰自己的胳膊,蘇韻這才回了回神。
她感到自己的失禮,吸了口氣,平複着情緒,走到了主位落座。
随後,薛掌櫃坐在了她的左手位,衛南铮仍坐在原來的位置。
薛掌櫃又就着圖稿,做了簡單的介紹。
蘇韻道:“這圖稿為何不是做盒子的師傅自己畫的?”。
衛南铮解釋:“這盒子是趙師傅用我的圖稿做的,圖稿的樣式多是我想的,也有部分是趙師傅根據顧客的要求告知我,再由我來繪制的”。
蘇韻這才明白,原來這些盒子是他設計的。
她想立即否決了他的這些圖稿,便道:“先生這些圖稿很是精美,但與我鋪子中的胭脂不太匹配,有勞先生了”。
她看着薛掌櫃,道:“酬勞要給,但以後不必再合作了。還有勞薛掌櫃再去相看合适的”。
說完,她便起身往門口走。
“少夫人,且慢”,衛南铮站起身來,道:“少夫人有哪裡不滿意,可以告知在下,我再來改”。
蘇韻看着門外,頭也沒回,道:“不必了,麻煩先生了”。
蘇韻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那院子的,直到上了馬車後,她都沒有摘下錐帽。
彩兒有些擔憂地看着她,她隻道自己是累了,便閉上了眼睛。
上一世,她與衛南铮,相識于一場詩會上,那時,距她與沈铎成婚還有半年。
那場詩會很盛大,來了很多才子佳人。
當年因着還有進京趕考的學子,很是熱鬧。
那一日,蘇韻也帶着錐帽,隔着白紗與衛南铮在詩會上,好好切磋了一番。
那時的蘇韻,還不像現在這般小心謹慎,那時的她,更灑脫更肆意。
一番切磋下來,隻覺得酣暢淋漓,她不由得多看了衛南铮兩眼,如清風明月般俊朗挺拔。
後來,她又于西市遇到過他,在擺攤賣字畫,她端詳着那字畫,雅緻秀麗,她想象着作畫的人,心中自有一番天地。
接連幾次,她來西市,都能遇到他,有時還幫人寫信賺錢。
兩人聊過幾次,衛南铮也認出了她是那日詩會上的姑娘,一來二去的,兩人便熟絡起來。
蘇韻這才知道,他是進京趕考的,在西市擺攤,是湊回家的盤纏。關于他住在哪,他隻道是借住在郊外,一個遠房親戚家。
蘇韻看着他,反反複複穿的那兩套衣服,雖然幹淨,但也有些半舊,猜測他可能過得有些拮據。
念在二人有緣,她想要幫幫他,卻被他拒絕了。
蘇韻隻能暗中找人去買他的字畫。
時間一長,衛南铮發覺出了異樣,便問了蘇韻,蘇韻沒有隐瞞,承認了。
沒想到的是,衛南铮竟因此生起了氣,将那些銀錢,都還給了蘇韻。
那之後,蘇韻很長時間沒再見過他。
後來再見到,是他在河邊搬木頭做苦力。
那次見到他的時候,蘇韻忍不住淚水,一邊哭,一邊跑過去抱住了他。
衛南铮和周圍的人,都呆住了。
自那之後,蘇韻便一直粘着他。
她粘着他,讓他帶她去他住的地方,果然,一個簡陋的院子,他住的那間廂房還漏雨。
他去河邊做工,她就去給他送飯。他下了工,她就去送他出城。
直到他科考結束。
在他住的那間簡陋房子的外面,那片竹林中,蘇韻終于忍不住問他,到底有沒有喜歡過自己。
衛南铮扭過頭,拒絕回答她的問題。
蘇韻看着他清瘦的面頰,掰過他的臉,踮起腳,對着他的嘴唇,就親了上去。
衛南铮驚慌地推開她,道:“蘇姑娘,不可”。
蘇韻氣急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你要是從來沒有喜歡過我,那我再也不來找你了”。
她看着衛南铮一動不動,轉身就要跑。
這時,她才聽到衛南铮在她身後,焦急的聲音:“阿韻,你别走!”。
之後,便是兩個人擁吻在一起,她第一次感受到衛南铮的熱情,她心滿意足。
蘇家早就發覺了蘇韻的異常,蘇安仁提醒過她幾次,母親李真也教訓過她幾次。
可後來,就在與沈铎成婚前的五天,她選擇與衛南铮私奔,離開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