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娘咋舌,環抱着裝滿糖果的小豬存錢罐跟在師父身側慢慢走着,邊走邊吃糖果子。
蘇轼見她小小的一隻,愛的不行,生怕被人沖撞了去,便伸手仔細将她抱入懷中。
二人一眨眼的功夫,辰哥兒便不見了,硯秋出聲提醒道:“二郎在崔官人相字攤後身。”
蘇轼抱着圓娘尋去,見辰哥兒正蹲在一處賣犬的攤位前看來看去,此攤主是個身形短胖的中年人,臉上挂着一隻紅肥的酒糟鼻,一笑瞧着有些憨厚。
隻是他的攤位上多是半大狗子,奶狗隻有一窩,品相差強人意,而且膽子很小,提起來的叫聲過于凄厲,讓人不忍卒聞。
攤主解釋道:“家養的狗崽兒,沒見過什麼世面,小郎君抱回去精養幾日,它跟您熟悉了便好了,而且我這的價錢公道,若是去大佛寺後身的鋪子裡買,便是多加半缗子錢也拿不下的。”
辰哥兒聞言點點頭,真誠的問道:“那你為何不寄在店裡賣?”
看似憨厚實則精明的攤主一噎,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這時圓娘她們正好趕過來,聽到個尾音兒,急得圓娘直擺手道:“二哥,不要買膽子太小的狗,狗子一發狂我們能跑能跳的倒還好,叔寄躲不開。”
蘇轼見此處離大佛寺不遠了,便提議道:“去大佛寺後身的鋪子裡看看吧。”
一行人剛轉身,那攤主以為這是他們殺價的一種手段,不緊不慢的喊道:“再便宜三百文,不能更多了。”
話音還未落,便見一行人消失在人群中,徒留攤主在風中淩亂。
相字的崔官人扭頭曬笑道:“你可知剛剛那人是誰?”
“是誰?天王老子不成?”攤主白白失了一單生意,心情正沮喪呢,沒好氣的回道。
“那倒不是,隻是他的名頭估計連天王老子都聽說過。”崔官人繼續道,“那可是歐陽相公的高足,咱們杭州城的通判蘇轼蘇大人。”
“哎!你這耍滑的道人怎地不早說,别說一貫錢了,這小狗崽子白送他一隻都行,沾沾蘇府的文氣也算是它的造化。”攤主追悔莫及,懊惱的直咬牙跺腳。
卻說蘇轼抱着圓娘帶着辰哥兒來到專售犬類的鋪子,這家鋪子挺有趣的,門口挂着的彩旗不是寫了個犬字,而是繡了兩隻小狗一站一卧正好組成個狗字,門口的櫥櫃裡擺放着各種饧糠,肉幹等物,打理的十分幹淨整潔。
店主是個性情娴靜的女子,見蘇轼進門忙放下手中編織的小毯子起身招呼道:“客官裡面請,是買饧糠還是買繩籠?”
蘇轼道:“店内可有剛出窩的小狗崽?”
“有的,在後院裡養着呢,客官随我來。”店主溫和笑道。
辰哥兒一雙眼睛睜的溜圓,他長這麼大頭一次看到這麼多的小奶狗,一時挑花了眼,有普通看家護院的小狗,有身體線條流暢善于奔跑的獵犬,也有供貴家女郎們把玩的康國猧子犬,小小的一隻趴在籠子裡,毛色通體雪白,店家将它養的很好,長毛打理的十分柔順,在燭光下還微微泛着光,很是珍奇,隻是它的性子有些高傲,不太喜歡搭理人,聽見有人進來了,反而背過身去睡覺。
蘇轼指着這隻康國猧子犬問圓娘道:“這隻怎麼樣?”
圓娘搖了搖頭道:“不甚中意。”這猧子犬的面相讓她無端想起前世小區到處橫沖直撞的邪惡搖粒絨們,她被邪惡搖粒絨無端跟随吠叫過多次,是以不太喜歡這些長不大的小狗。
蘇轼聞言将她放下,接過她的糖果和青瓷罐子說道:“去看看喜歡哪一隻?”
“好!”圓娘解放了雙手,被辰哥兒拉着到處走走看看。
未及多時,二人齊齊站在一隻白面黃狗跟前,仔細打量了一會兒後異口同聲的說道:“要這隻!”
這隻小狗将将滿三個月的模樣,骨架卻不小,前腿足足有三指寬,虎頭貓耳,全身毛色淡黃,如鋪了一層金粉一般,臉卻是半面白色半面黃色,還有兩點白色的豆豆眉,模樣很是威風,關鍵是足夠沉穩,見了陌生人吠叫被主人喝斥後,便默默蹲在籠子前端觀察着,一有風吹草動便豎起耳朵警戒起來,亦不随便搖尾巴谄媚乞憐,适合打獵亦适合看家護院。
店家見兩小隻齊齊選了這隻狗,便将其拎了出去,小狗不發抖不夾尾巴膽子很大,肥嘟嘟的一隻,放在地上像個金色的毛球到處滾來滾去。
硯秋上前問價,店家也不拖泥帶水直接說道:“小郎君好眼光,這是相犬經上大名鼎鼎的黃狗白面,俗話說得好黃狗白面金不換,見小郎君小娘子如此喜歡,我少不得要忍痛割愛了,不多不少正正好是五缗子錢。”
蘇轼買東西沒殺過價,因此他的随從也沒有殺價的習慣,作勢要解開錦囊掏銀錢。
圓娘扶額,隻得硬着頭皮上了,她直接對折砍:“姐姐,姐姐,兩缗子錢好不好?狗狗這麼可愛,我們還要時常來您店裡給狗狗買零食狗窩繩索之類的,以後咱們便是老主顧了,給個優惠價?”
店家見這麼個圓眼圓鼻子圓臉蛋的小小女郎上來殺價,直接被萌翻了,笑道:“那就兩缗子半好了,我再搭個狗窩籠子一套繩索,如何?”
圓娘伸出三根手指比了比說道:“還要再加三包肉幹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