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3點半,樊亦從Mission走出來,一如既往地爛醉如泥,他記憶中似乎自己從沒有清醒着從這家club走出來過。街道濕漉漉的剛下過雨,黃色的出租在夜店前排成一排。樊亦拉開一扇車門就栽了進去,一口布魯克林口音的黑哥司機罵罵咧咧地出來關門。樊亦大着舌頭報了個中央公園附近街區的街号就睡過去了,直到5點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公寓的一樓大廳。
樊亦從沙發起身去給門衛塞了小費,門衛大哥也不是第三四五六次幫忙搬運樊亦了,小費收得心安理得。随後樊亦腿腳不大利索地回到自己房間,手機上短信十幾條連着全是昨晚在Mission刷卡的提示,掃了眼消費額,想起昨天是一哥們說準備去新澤西開個奶茶店,手裡還差6萬刀,樊亦二話不說就給人轉了過去。結果沒想到這借了錢的逼崽子晚上約酒還等自己給買單。從冰箱掏出瓶冰水往陽台走,雖然才早上5點過,曼哈頓已經頗有朝氣,能看見不少晨練和起早趕工的人在中央公園來來往往。住了三年多,樊亦對這個城市還是沒什麼好感,畢竟每天都是dupin槍支零元購的新聞,他隻想早點把畢業證混到手,然後回國繼續潇灑人生。大口灌着冰水,拿出手機刷微信。未置頂但永遠在消息列表第一個的是王柯,微信名自帶蹦迪背景樂:九月EZoo求組隊
九月EZoo求組隊:樊總到家了沒?哎我昨晚也喝麻了直接都睡Mission沙發上了。
九月EZoo求組隊:我回家路上了,還沒醒啊
九月EZoo求組隊:結果昨晚來加我ins那櫻花妹是想要認識你呢…md長得好看就是吃香
九月EZoo求組隊:我給她說你有女朋友了,一會兒叫林溪請我吃飯
樊亦放下水,開始打字,
樊霸霸:一牆之隔還給我報備
剛發出去一分鐘隔壁陽台就伸出來個腦袋:“我這不以為你還迷糊着麼。”
樊亦點上煙:“我就沒有hangover這一說”
王柯翻了個白眼,“今天還去上課嗎”
樊亦吞上今日第一口煙,神清氣爽:“我昨天看了眼我上次考試的成績,我感覺我這學期可能要先回家了。”
“啥意思啊哥,你又要挂科了?”
樊亦點點頭:“差不多吧,我再少門課學分就不夠了,我在想要不幹脆gap一學期。”
王柯大哭:“可别啊我的哥,你走了期末誰跟我一起去找教授哭curve。”
樊亦:“自求多福吧。”
“那你多久回去啊?”
“不知道,我今天先給我媽打個電話說說” 樊亦心不在焉地想,還得找媽要點錢,昨天借出去之後儲蓄卡裡的錢快還不上這個月信用卡刷的了。
樊亦又打開微信,才注意到第二條未讀是林溪的:東西我搬完了,鑰匙在你們大堂前台。樊亦點進林溪的好友資料删除聯系人。樊亦容貌驚豔,大一入學的時候主動追他的女生不計其數,最後選擇了林溪也隻是覺得她相處起來舒服,别人問起來他就說林溪是個和自己很搭的妹子,外表出色性格外向,願意跟着他去夜店蹦喜歡的DJ,也因為家庭條件不錯能和他消費到一塊去。直到林溪昨天情緒爆發,樊亦才意識到他不鹹不淡的态度對妹子無異于不尊重和羞辱,畢竟覺得合适和走心壓根兒不是一回事。但是談了兩年,一起上學吃飯玩耍旅行,說沒感情肯定不可能。隻是相比失戀心碎,這滋味更像和一些中學畢業以後漸行漸遠的朋友,到了大學也就剩個朋友圈的點贊之交,似乎有些相似的遺憾,卻也并非留戀。
樊亦把抽了一半的煙滅了,進屋又拉開冰箱門,裡面隻剩一包貝果,還是林溪前幾天買的,樊亦嫌棄的看了一眼然後扔進垃圾桶,準備打個車去法拉盛吃小籠包。剛走到樓下,樊亦手機開始震,是他媽打來的語音。
樊亦按了接聽:“喂媽”
那邊應聲後停頓了一下,高琳聲音十分疲憊:“亦亦,在幹嘛呢”
“剛起來呢,才6點過”
“呀,媽沒注意時間,沒打擾你休息吧”
“沒”樊亦琢磨着一會兒跟他媽提一下要零花錢的事。
“媽有個事想跟你聊一下,現在方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