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候從褲兜裡掏出煙盒扔給樊亦,站起身:“剛入職的時候都差不多,久了就好了。”
樊亦抽出根煙起身走到窗邊:“因為習慣工作内容了?”
“因為習慣痛苦了。”
樊亦看楊候進了廚房,又看了眼桌上的英文原版書,看樣子也是在偷偷卷,畢竟當文書老師寫作水平得過硬。難以想象上個月的自己還在紐約夜店醉生夢死,現在卻不得不成為牛馬大軍裡的一員。
煙頭見底,楊候端了碗面出來:“沒吃呢吧?”
“……沒”有些意外,樊亦愣愣地滅了煙,以前因為急着去喝酒不吃晚飯的情況也是常态,不過現在看着這碗沒什麼油水的清湯面,突然覺得饑腸辘辘。
坐地上呲溜完最後一口面,樊亦往後一躺,靠在沙發腳,仰頭剛好看見楊候盤腿坐在沙發上看書。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對象的事,然後現在需要向社會贖罪就幹脆撿個人回來白吃白住?” 楊候神情微妙地僵了一秒,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腦回路:“你上班的時候也說這種迷惑發言嗎?”
樊亦咧嘴一笑:“吃飽了需要發散一下思維,我在想你為啥對我這麼好。”
沙發上的人看似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第一次見到你你臉上求助兩個字已經寫得很明顯了。”
“我哪有……”樊亦自認為還是個很崩得住的人。
楊候打斷他沒有意義的逞強:“在咖啡廳你那求助的氣場就更明顯了……有點像我以前……可能像在紐約最後幾天的我。”
樊亦“啧”了一聲:“你隻是被女人甩了,我是沒家了,級别完全不一樣。”
楊候的目光從樊亦的後腦勺挪開,視線垂落:“那我是無法感同身受,畢竟我從小就沒家。”
樊亦才想起對方雙親早逝,有點尴尬,不太知道怎麼圓場的大少爺回頭看了一眼男人的表情,伸手拍了拍對方膝蓋,收拾起碗筷,進了廚房。
明早準備在上班前去醫院,樊亦設了個5點半的鬧鐘,來勢洶洶的工作量讓他不得不迅速把時差給倒好,可是一躺在床上樊亦就開始想他爸媽,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幫忙……最近才開始體會到網上說的深夜emo現象,睜眼到四點的樊亦心煩意亂,是不是像楊候一樣沒有家人這種軟肋,就可以沒有這些糟心事。
5點半的鬧鐘響到6點,樊亦依舊起床失敗,最後門被踹開,楊候沖進來按掉他的手機鬧鐘:“死了的都能給你鬧活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樊亦不情不願探了個頭出來,語氣帶上幾分撒嬌:“再五分鐘就好……我昨晚三四點才睡着。”
楊候沒好氣的把手機甩在樊亦被子上:“鬧鐘我關了啊,你可以試試這閉眼之後還能不能趕上上班。”
打工人當然是沒有底氣試的,隻得乖乖起床洗漱。6點20,楊候一會兒有個澳洲高校的線上招生信息會,準備早點去公司裡開,樊亦也跟在後面等着換鞋出門。
楊候前腳邁出玄關又退回來:“诶你幫我拿一下我身份證呢,在我房間床頭櫃第一個抽屜。”
樊亦把還沒進嘴的吐司遞到楊候手上:“拿着。”随後轉身進了楊候房間。
主卧也就比次卧多了個衣櫃的空間,簡陋又擁擠。發現去床頭櫃的過道小到很勉強的時候樊亦毛躁地“啧”了一聲。伸手拉開抽屜就看見了身份證,身份證旁邊放着整整五盒阿普唑侖,樊亦挑了挑眉,他爸以前也靠吃這藥治療睡眠問題,但家裡備這麼大劑量的處方藥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抽出卡片時發現藥盒下面壓着一張照片,他下意識撥開藥盒湊近看,照片裡的倆人挨得很近,楊候眼角彎彎,另外一個人正吻在他側臉上。樊亦愣住了,這另外一個人,怎麼看都是個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