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候給自己盛了碗飯，拿出明天樊亦的稿子邊讀邊吃，時不時還掏出筆改兩句。文書老師跨了個行業，依然改不掉咬文嚼字的習慣，雖然是中文，但一個用詞還是換了又換。

讀得正起勁，費月月突然推門進來。她轉身給在後面打傘的出租車司機塞了小費，然後進門把鞋子一踹，包一扔，癱倒在沙發上。

楊候趕緊撿起她的包，“下雨了？我用昨晚樊亦去旁邊超市買的食材做了飯，一起吃點兒吧。”

費月月把她的劉海往後扒拉，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然後伸出手比了個接住的動作。

楊候無語，轉身去廚房盛了碗飯，然後舀了幾勺菜，遞到費月月手中。

費月月把碗放在自己胸前，躺着把飯塞到嘴裡，“MOMA和大都會那幾個博物館都拍了？”

楊候點頭：“拍完了，計劃後天就剪一版出來。”

費月月問：“這幾天要停更嗎？”

楊候把ipad掏出來點開樊亦的主頁：“有一點存貨，今早定時發出的，但是和國外這次主題的銜接篇還沒有做。”

費月月總算坐起身，跟着一起看今天視頻的評論區，“銜接還好，喊小方剪幾個這次的快鏡頭加上一段初衷就行。”

小方是負責剪輯和運營的妹子，但她已經睡了。楊候掏出電腦，“這種簡單的我來吧，反正今天拍完的素材小劉已經存公盤了。”

費月月看着熱心積極的大叔，突然問：“你面試的時候是不是其實想問為什麼我一定要做這件事？而且必須是樊亦？”

楊候愣住，然後試圖否定她這個問法：“我隻是覺得帶這麼多人，隻為了樊亦這一個賬号拍攝十多期視頻有些浪費了。”

費月月沉默了一會兒，看了一眼樓上。她小聲道：“其實這一趟，我還有些私事。”

楊候正不知道作什麼回應的時候，樊亦回來了。費月月朝他招了招手，“你回來的正好，我們談談。”

樊亦坐到楊候身邊，比了個請講的手勢。

費月月又看了一眼樓上，然後用微乎其微的氣音說：“我要在這裡生個孩子。”

“…………！！！”楊候大腦死機了，他三十多年的人生經驗沒有給他留下這種事情的反應方法。隻能将眼神慢慢轉到樊亦身上，相比之下樊亦并沒有什麼大的反應，他唯一的問題是：“你想好了？美國國籍？”

費月月摸了摸肚子，點點頭。

楊候覺的自己作為年長一些的下屬（？）還是得說點什麼：“這……預産期是多久啊？聯系好醫院了嗎？”

費月月似笑非笑地看着楊候：“今天去機構檢查了，很健康，預産期是4月份。”

樊亦問：“都四個月了？”

費月月拉着衣服的兩側收了下腰：“看不出來吧，我一直在請孕期私教健身來着。”

楊候見費月月平日的嚣張跋扈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充滿愛意的笑容，他才确定了費月月要在20歲出頭生個孩子這件事。

他伸手輕輕拍了拍費月月的手背：“恭喜！這是個偉大的決定。”

樊亦也撫了撫費月月的肩，說了句：“還是你牛逼。”

樊亦又和費月月聊了一會兒，回到房間，楊候已經洗好睡下了。樊亦躺下從後面摟住楊候：“費月月給我說，抛下以前的工作對你來說是個很重大的決定，明明你身後還有爛攤子，給你增加了這麼多不穩定性，對不起。”

楊候側過身子本想嘲弄幾句還是不是被你給騙過來的，見樊亦又是一臉委屈小貓樣，隻好寵溺地回抱住樊亦：“問題不大，我本來也想過了走這一遭之後回去得重新找工作，” 楊候看得挺開，“倒是你，繼續呆5個月，飛揚那邊應該是幹不了了。”

樊亦有些無可奈何：“何止，肖淼那幾個小孩兒的課我也得看情況停一停了。”

楊候抱着樊亦的頭撸大狗似的撸了撸：“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費月月有這事？你倆感情真好啊。”

樊亦歎氣：“我爸進去後這些日子，她幫我的比較多，我雖然沒想到她會這個時候來求助，但費月月這個人做出什麼事來都不稀奇。”

楊候好奇：“那你都不問問麼？比如孩子爸爸是誰，或者她爸媽知道這事不。”

樊亦倒是覺得挺正常：“她這人要想說的事頭一句就說了。我跟她從小就這樣，反正也不是什麼閨蜜，懶得過問太多。”

他想起他在麥當勞跟費月月出櫃的那天，費月月第一反應居然是“還以為什麼事耽誤老子豐唇。”

楊候有些酸：“還不算閨蜜？這得多少年的默契啊。”

樊亦心裡有些騷動難耐地裹緊懷裡人：“雖然費月月有什麼醋能讓你吃我不懂，但我真喜歡看你為我吃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