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公子說的對,娘娘就在馬車裡等我們吧。”
梵雲雀抹了抹嘴巴:“這裡沒有什麼娘娘。走吧,先去找林宿。”
既然已經答應了林婉,刀山火海自然是要陪着林婉一起的。
沿途中路過了幾間牢房,裡面的情景慘不忍睹,人被折磨得半死不活。
更有甚者已經殒命,被诏獄裡的守衛随便用一塊草席裹了就被丢到一邊了。
梵雲雀感覺到身旁的林婉在發抖,她握住那人衣袖之下冰冷的指節:“别怕。”
林婉僵愕地點了點頭。
喬禹帶着二人來到最末的一間牢房邊,隔着一段距離林婉便認出來林宿的身影。
隻見鮮血已經染紅了林宿身上的囚服,他已經失去了意識倒在地上。
旁邊甚至還有幾隻饑腸辘辘的老鼠在一旁虎視眈眈,隻待林宿斷氣後便一擁而上。
林婉瞬間紅了眼,急忙跑了過去。
喬禹轉頭對一旁的守衛說到:“把門打開。”
守衛聽後利索的開了門。
不是!這和在自己家裡有什麼區别?
剛才喬禹可是帶着他們大搖大擺的走進來的,現在又如此随意地讓人家把牢房的門給打開。
到底誰才是京中的皇帝啊?
但凡事有眼力見兒的人都能看出來,這诏獄裡起碼都是黎濯的人吧?
門一開,林婉便立馬沖了進去。
梵雲雀本也想跟着進去,卻被喬禹給攔住了:“牢裡害物居多,不幹淨,娘娘還是不要進去了。”
說着,就水靈靈的讓人又把門給關上了。
林婉跪倒在林宿的面前,将他輕柔地托到自己的膝蓋上,用手撫開他被污血風幹的發絲。
再次開口之時,已經是哽咽不已:“林宿……我來了……”
聽到心愛之人喚起自己的名字,林宿努力睜開雙眼,入目便是一張小臉哭的梨花帶雨。
從年少的美好光景,到深宮中一别兩寬。
恍惚間,好似已經有數載未曾仔細見過這張臉龐了。
他下意識的想要擡手抹去林婉眼角的淚珠,又覺不妥,想了想還是将手放了下去。
林婉低頭看見林宿帶血的斷掌,泣不成聲,心中泛起蝕骨之痛,果斷的帶着他的手撫摸上自己的臉龐。
“你不該來的……”
林宿有氣無力的說道。
林婉流着淚,倔強的搖了搖頭:“你說過要帶我走的,又怎麼可以抛棄我?”
一滴清應聲而落,滴在林宿唇邊,浸潤他早已幹涸的心房。
他有了力氣,扯着嘴角說:“你的淚……很苦……”
“都怪你!因為這些年你不在我身邊,才讓我這麼苦!”
林婉不管不顧的大喊:“當年你執意要随我進宮,說總有一日要帶我出宮,如今自己卻先變成這副模樣!你怎麼能對得起同我發過的誓!”
對啊,進宮後的林宿才發現自己的想法異想天開,可笑至極!
一個蝼蟻豈能肖想皇帝身邊的佳人,又如何又能力能與那位真龍天子所抗衡?
他為了她的妃位坦途,被迫冷漠疏離她,數次親手斷送離宮的機會。
她卻為了他,在深宮中三番五次推辭帝王寵愛,放棄飛上枝頭變鳳凰,直至被冷落厭惡。
兩個當着啞巴,心有靈犀地在對方身側陪伴了數個春秋。
梵雲雀看着這對苦命鴛鴦,心中很是自責自己那晚的所作所為,可是又不能背叛和黎濯的約定。
倒不如将自己交出去了好。
喬禹看着梵雲雀表情失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說道:“姑娘不必将事情的由頭往自己身上攬,真正該思過警醒的,是今夜那高枕無憂的人。”
梵雲雀一驚,看着喬禹的笑,不由地後背發涼。
他的處事風格和黎濯簡直如出一轍,話裡話外都将沈轼給罵了一遍。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那邊的林婉心中已經有了打算,“這一次,換我來帶你出去!”
不等林宿說什麼,便強硬開口:“如果當年的誓言還算數,你就跟我走!”
她的聲音幹脆利落,面上卻又止不住的在流淚。
林宿頓了頓,知道林婉心意已決。
宮妃私下诏獄已是大罪。
不知錯了過這次,今生還能否有機會能和愛人再見。
那又如何呢?
即便是死路一條,他此生再也不要和林婉分開。
林宿忍痛撐着身子起身,林婉有些不可置信,趕緊去扶着他。
二人互相攙扶着,一齊走出濕冷的牢房,朝着光明的地方走去,他的耳邊隐約還有林婉的哭聲。
“此番走出道門,我們已是無法回頭。”
“好……我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