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上。
姜懿不喜這些酒池肉林的場面,照舊沒有出現。
依舊是沈轼攜陸依雲坐在主位上。
金吾的使者此番入元啟,帶了許多新奇的玩意兒在衆人面前展示,幾乎把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過去。
原來隻是一些類似于現代魔術的小法戲和一隻會學舌的鹦鹉。
梵雲雀見怪不怪,對那些東西沒興趣,一直心不在焉的用筷子戳着碗裡的吃食,戳的稀巴爛。
這時,有其他大臣想要借“小酌一杯”攀附黎濯,黎濯罕見的未曾推脫,拿起自己面前的杯盞。
觥籌交錯間,黎濯仰起頭來飲酒入喉,目光落在心神不安的梵雲雀身上。
由于身份的偏差,林婉和梵雲雀之間隔的很遠,她隻能隔着人群和她眼神交流。
除此之外,梵雲雀還發現今夜的陸依雲不似往日那般冷若冰霜,反倒是變的開朗活潑了些許。
估計是因為看到親人的原因吧。
陸依雲心情有所好轉了,沈轼自然也沒有煩心事,變的好說話起來。
宴席至半,林婉突然起身在席間緻歉,謊稱自己喝醉了酒要先行回宮。
高坐上的沈轼什麼也沒說,大手一揮就放她走了。
林婉離開時往好友那邊看了一眼,隻那一眼,梵雲雀也差點就沒忍住就要起身。
隻見林婉站在遠處看着她,朝她眼神堅決地搖了搖頭,便斷了梵雲雀的念想。
梵雲雀重新失落的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目送着林婉背影越走越遠,直至化作一道白冽的線消失在了盡頭。
黎濯默不作聲地将她們二人間的小動作收入眼底。
那日回府後,喬禹早就将那晚二人的對話盡數向他道來。
他以前怎麼沒有發現,梵雲雀竟然如此這般熱心腸,不怕引火燒身連别人私奔的事情都要插一遭手。
為友兩肋插刀嗎?有意思。
宴席過半,美酒美食早已不能滿足衆人的欲念。
金吾的外交使者塔克走上前,右手放于自己的胸前,“陛下,此番我還從金吾帶來幾個美貌傾城的絕世舞姬獻給陛下。”
說着,他身後站出來五個身着奇裝異服,用面紗蒙住半張臉的舞姬,僅是露出的那一雙雙眼睛就足以攝人心魄。
屬實是美人無疑。
奈何沈轼身邊已經有陸依雲,對他所說的絕世舞姬表現的興緻恹恹。
塔克見沈轼不為動容,額角緊張的流下幾滴虛汗。
可還是有不少官員聽到“絕世舞姬”這四個字眼睛都在放光。
沈轼的唇邊帶着幾分玩味的笑容,也早已心知肚明,倘若自己不想要,便會有大膽的人向自己讨要他不屑的東西。
他不想的東西,随手賞賜給别人,那人也需得視為無上殊榮,對他感恩戴德。
他很享受這種感覺,特别是對于他所厭惡之人。
審視了在場的人一圈,看見黎濯正襟危坐席間一副漠然全場的姿态,好似對金吾使者說的話充耳不聞。
“朕記得黎将軍尚未婚配,不如這幾個舞姬就送到将軍府中,給将軍府增添幾分豔色。”
見沈轼要把舞姬賞賜給黎濯,一時間在場的人便視黎濯為眼中釘,又奈何于比不過他的功績,沒底氣和他叫闆。
“恭喜黎将軍,真是豔福不淺啊。”他身旁開始有人說道。
“狗屁的豔福不淺,沈轼給的東西狗都不要!”梵雲雀低下頭來在一旁鄙夷。
聞悉,黎濯撩起袖袍而立,拱手道:“舞姬雖好,奈何臣尚未娶妻,府中确實不宜納下幾位美人。”
未娶妻是實話,黎濯話一出口擺明了自己是個潔身自好的,要為将來的伴侶守身如玉。
聽取在場嘩然聲一片,衆官連連贊歎黎濯的道德品質,反倒顯得是沈轼強人所難了。
三言兩語之間,黎濯便又将沈轼的話語給推了回去。
反觀沈轼容色漸冷,黎濯也并非要不給他留半分面子,開口說到:“舞姬也不一定供人取樂,她們千裡迢迢從金吾來到元啟,陛下不若将她們留在貴妃娘娘宮中,當是陪貴妃娘娘解解悶。”
殿上的陸依雲花容失色,沒想到黎濯如此善于洞察人心,将自己的心思一覽無遺。
她确實很想讓那幾個舞姬留在身邊作伴,不願她們送入官僚府中當做玩物,但又不想向沈轼開口讨要。
梵雲雀不由得暗歎此人心計了得,一是替自己解決了這個燙手山芋,二是沒得罪沈轼,三是讨好了沈轼身邊的寵妃,最後是免去了那些舞姬将要遭遇不幸的命運。
真可謂是,一箭四雕。
見有人替自己說話,陸依雲也罕見的向沈轼開口提要求。
既然冷面美人都親自開口,沈轼當然是欣然答應了。
塔克見舞姬被留下來,興高采烈的讓她們當場舞一曲給宴會助助興
胡琴伴着琵琶聲奏響一段美妙的音樂,舞姬們紛紛随樂翩翩起舞。
跳的是來自金吾的舞蹈,乃是特地為陸依雲準備的。
一曲了然,隻見早已陸依雲眼角含淚。
沈轼見狀,默默的将人往懷中攬,本想替她擦淚,又怕陸依雲不願。
動念間,又将手半空中的手放了回去。
宴會結束,衆人紛紛開始離場。
梵雲雀慢悠悠的走在最後面,前面的人停下腳步擠在大殿門口,嘴裡說什麼快滅火之類的話語。
聞言,梵雲雀瞪大雙眼,局促不安的拼命擠到殿門口,隻見遠在後宮的一座宮殿處燃起熊熊烈火,濃煙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