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路知谏突然警覺起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不用放在心上?
聽他話裡話外的意思,難道這種擁抱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顔叙丞已經蹦跳着跑去廚房了,看起來完全沒有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樣子。
路知谏有一股突如其來的郁悶。
湯水清亮,顔叙丞坐在對面用一雙煙青色的狐狸眼專注地盯着他,等他的評價:“怎麼樣怎麼樣?”
好像他的評價對顔叙丞來說至關重要。
好像,他對顔叙丞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人一樣……
他又心軟了,心髒變成了流淌的楓糖漿。
“超好喝呀。”
做飯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就算完全按照食譜一步步來,做出來的菜也帶着廚師本人獨特的味道。
路知谏喝過很多湯,嚴格說起來,顔叙丞的湯并不是海城正宗的味道,但這是他喝過最好喝的最特别的湯。
“超好喝。”他又重複了一遍。
顔叙丞卻沒有任何動靜。
他擡頭疑惑地看他,深棕色的眼睛裡滿是茫然。
顔叙丞看起來很驚訝,他有些僵硬地擡手想要拿什麼東西,“路,路知谏……”
“嗯?”路知谏歪了歪頭,“我在呀。”
顔叙丞遞給他一張紙,表情還是呆呆的,路知谏忍不住想,他每天早上被鬧鐘叫醒是不是也是這樣可愛的表情。
“你哭了。”
這是個陳述句。
路知谏怔了怔,右手緩緩擦過臉頰,瓷白的指節留下明顯的水迹。
顔叙丞看不下去,他直接撐着餐桌站起來,探出身子,用手上的紙巾輕柔地替他拭去淚水。
“我們,”一開口他都被自己的聲音吓到了,怎麼會顫抖得那麼厲害,好像哭的人是他一樣,他深呼吸,“我們去看看醫生,好不好?”
路知谏卻像個局外人,他不知道那些眼淚都是從哪裡來的,他其實不難過,恰恰相反,他覺得很幸福。
但是看見躍動着水光的煙青色眼睛,可憐,看起來真的很可憐,配着那張明豔非常的臉,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路知谏卻說不出其他話,隻想答應他的任何要求,“好。”
路知谏蓋住他有些顫抖的手,引着他将手心貼在他的臉上,然後蹭蹭沒什麼溫度的手心,就着這個動作,撩起眼皮用那雙深棕色的、像鹿一樣的眼睛仰視着他。
明明隻是一個不帶有任何意味的眼神,還是一個不愛看醫生的慣犯的眼神,顔叙丞卻莫名其妙地放松下來,好像真的不用擔心這件事一樣的安心。
反應過來,顔叙丞有點懊惱,肯定又是路知故意撒嬌,試圖蒙混過關!
他又生氣自己那麼輕易地就中了他的圈套。
于是,帶着一點報複意味的,顔叙丞輕柔,且不容質疑的抽出自己的手,路知谏的手雖然有力又溫暖,但是沒有一點力氣用在阻止他上。
顔叙丞卻沒如他想的那樣把手收回去,反而像個流氓似的摸了一把他另半張臉。
在路知谏呆滞的時候,顔叙丞又帶着狡黠的笑,動作生疏的勾了下他的下巴。
“哼哼——”
沒等路知谏有什麼反應,他就用那隻剛剛摸過他臉的手敲敲桌面,等吸引來路知谏的目光後,他才勾勒出一個勝利的笑,假裝嚴肅道:“好好吃飯。”
哼——,顔叙丞心情很好,路知谏總是仗着自己長得好看跟他耍賴,現在終于受到制裁了吧,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這樣。
路知谏表面聽話地埋頭喝湯,實際上心裡早就成了一團亂麻。
他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
這種明顯暧昧的動作真的沒有其他意思嗎?
還是說,顔叙丞對朋友都這樣?
說起來,嚴渚好像很多次抱怨江明詣和顔叙丞的關系太好了。
難道江明詣也……?
本來馬上就要跳出來的心髒突然冷靜下來,又被泡進了醋裡,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