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道路崎岖,車子颠簸,爆米花差點歪倒,陳凜扶穩紙筒。
這是兩個小時前梁世聞給的,賄賂他收拾東西帶自己回家。
臨近聯盟為曼達州特别批準的節日,很多到外地打工的人趕回來慶祝。
地圖顯示前方發生重大事故,兩輛大貨車發生碰撞,交警正在加急處理,公路狹窄,後面彙入越來越多車輛,堵塞将近五公裡長。
半個小時過去,隊伍依舊紋絲不動,車主們紛紛打開窗戶。
陳凜偶爾瞟向梁世聞,第二眼以後,副駕駛窗戶下降大半。
風灌進來帶走爆米花味,陳凜還是時不時瞄梁世聞。
他想不通梁世聞為什麼這麼做。
梁福山不知道内情,一有機會就想各種辦法促進他們感情升溫,這可以理解。
但梁世聞僅僅出于揣測和好奇就打破原則,陳凜思索了一夜,覺得不太可能,何況那個地方早已經消失了很多年,八成是自己疑神疑鬼。
陳凜擰開瓶蓋喝水,剛準備開口,電話鈴響了,梁世聞叫他幫忙點接聽。
滑過手機屏幕,陳凜的疑問随之咽回肚子。
五分鐘後通話結束。
車隊長得人心煩,沒過一會兒,陳凜還是沒忍住:“我們都不在首都,随便編個理由搪塞爺爺根本不會知道,你為什麼……”
話說一半,陳凜覺得不妥,不講了。
“孫志堂在曼達州的私人醫院接受治療。”梁世聞轉過目光,“你還以為是什麼?”
“怕你假戲真做。”陳凜抓起一顆爆米花扔嘴巴,歪頭望向窗外。
“别想太多。”
“對。”陳凜抽紙巾擦手,“以我們倆聽到對方說話就想罵兩句的架勢,隻可能變成仇人。”
梁世聞給的答案很合理,陳凜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心裡不是松一口氣,反而有些說不上來的悶堵。
他微微偏移視線,用餘光看梁世聞。
Alpha表情一貫冷淡,确鑿是陳凜自作多情。
閑得無聊才會有這種想法,假設不切實際的可能,不如假設陳凜當上聯盟總統。
路上堵了一個多小時,回到家天色漆黑。
陳凜掏鑰匙開門,轉了兩圈,沒動靜。
太久不使用,門熱脹冷縮卡住了。陳凜握緊門把手,旋轉鎖芯的同時,屈膝往前用力一頂,撲面而來一股幹燥味道。
陳凜随手指木制沙發:“自己找地方坐,我去拿掃把掃掃地。”
房子是被破格錄取那年拿政府獎金翻新的,裝修簡單,兩層,一樓客廳和廚房,二樓卧室。
自從到首都上學,放假偶爾回一次,姐姐常年在外,阿婆過世後更加冷清。
第二天七點,陳凜睡到自然醒,起來做了早餐,用空碗分出一份,寫了張紙條壓在桌上,然後去集市。
逛了一圈,看手機已經十點鐘,猜想梁世聞應該醒了,陳凜給他打了個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嗯?”
雖然不喜歡這尊大佛,好歹是客人,陳凜問:“你想吃什麼?我在買菜。”
等了一分鐘,沒聽到回應。
陳凜揪路邊的灌木叢的葉子:“快說,話費要沒了。”
“在想。”
叮咚兩聲消息提示音。
點開圖片,是一碗坨了的面條。聽筒傳出疑問:“你為什麼把狗飯放在桌上?”
“……”陳凜摸了摸後腦勺,“那是你的早餐……”
不久後收到回複:【番茄】
鎮上熙熙攘攘,陳凜一次性買了三天的菜。
節日當天有活動,聽說兩個月前有兩個老闆回家鄉免費贊助,今年是辦得最盛大的一回。
陳凜準備去湊湊熱鬧。
他突發奇想帶梁世聞去體驗一下,曼達州人熱情好客,說不定這個冷漠的Alpha會被感化,變得更有人情味。
于是陳凜敲開房門:“跟我出去還是自己在家?”
梁世聞放下手機看向他,貌似感興趣。
“給你十分鐘考慮,不來我走了。”
轉身的瞬間,陳凜聽到腳步聲,嘴角微微揚起,察覺自己最近總做違背主觀意志的怪事,肯定是中邪了,立刻恢複面無表情。
前往活動現場的路上,震動噼裡啪啦此起彼伏,空中漸漸飄起灰煙,地面鋪滿炸開的紅色紙炮。
喇叭聲溜進耳朵,前方人頭攢動。
陳凜左右張望着,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
一隻大概兩根玉米棒大的土狗站在他腳背上,叼着他褲管,腦袋左搖右晃。
“你踩我腳了。”陳凜蹲下推開它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