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凜腿一軟,洩氣似的朝地上跪,地上全是碎玻璃,皮膚恐怕要被紮成花灑,在空中,陳凜掉進身後的懷抱。
幾個警察沖上來制服Beta。
痛覺慢慢恢複,陳凜整隻胳膊都紅了,鮮血像汩汩流水湧出,寬大手掌箍緊他的胳膊,堵死傷口。
滿地鮮紅,這回真成了兇案現場,陳凜兩眼發黑,昏昏沉沉地被送到醫院。
醫生給他包紮上藥,打消炎吊瓶時,梁世聞盯着他的報告單發呆。
看梁世聞那副樣子,陳凜笑得咳嗽:“衣服一蓋什麼都看不見了,你不用擔心被罵,我不會告訴爺爺的。”
“還能說風涼話是嫌不夠疼?”
“疼啊,疼死了。”陳凜捂住心口,做出一個痛苦的表情,“要吐血了。”
梁世聞沒理他,繼續翻看報告單。
“大恩不言謝,總不能你第一次到我家就給你弄一身傷回去,算我樂于助人見義勇為了,别覺得欠我什麼,轉頭我就忘了。”
陳凜咧着嘴,依然笑得開心。
以為不嚴重,其實傷得很深,幾乎捅到骨頭上,隻差幾厘米就會割斷筋脈。
梁世聞看了看陳凜慘白的臉,擡手将點滴速度調慢。
一共三瓶藥,最快打完起碼得兩個小時。
坐着無聊,電量還剩百分之二十多,玩到系統提醒,陳凜移動胳膊肘碰梁世聞:“把你手機給我看個電影,我的沒電了。”
梁世聞沒拒絕。
左手紮針,右手使不上勁,隻能放在腿上玩。持續低頭頸椎又會酸痛,陳凜指揮他:“你拿着,拿高點。”
梁世聞破天荒沒反駁,臉色還是冰冷,不知道的以為他被人看到别的表情要賠錢。
态度不情不願,身體卻又很聽話地把手機調整到合适位置,方便陳凜觀看。
電影從開頭就很有意思,陳凜沉迷其中,期間好多次沒注意藥水瓶空了,但每次護士都會及時過來更換。
服務周到的人工支架緘口不言。
陳凜嘴角提起一個微小弧度,餘光從好心人臉上移回屏幕。
今天收獲還不錯。
電影放映到高潮片段,主角提着反派血淋淋的頭顱爬上大廈樓頂,站在圍欄上,張開手臂往下跳,摔成一灘肉泥。
梁世聞看了看手機,又看看陳凜臉上的笑,眉頭向中心收斂。
傷在右手,醫生說盡力少用,陳凜這輩子第一次體會到幹什麼都不方便。
第一個困境是洗澡。
在浴室鼓搗半天,耗費一個小時陳凜才把自己刷得幹淨,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
第二道坎是洗衣服。
他沒法使力,擰不幹毛巾和内褲,全部都瀝着水,其它可以放洗衣機,但也不好挂,總不小心掉在地上。重新洗了三遍,陳凜一怒之下放棄衣架,直接扔杆子上。
第三個麻煩是吃飯。
左手難用筷子,一頓飯陳凜吃得慢慢吞吞,吃到煩躁,吃到和筷子打架。
亂七八糟過了兩天,梁世聞看不下去了。
當陳凜又在陽台處理濕漉漉的毛巾和内褲時,背後伸出一隻手截走将他的毛巾和褲衩,什麼也不說,直接擰幹,連帶洗衣機裡的衣服一并挂了。
盼來盼去,終于盼到援助,陳凜巴不得梁世聞再多幫他幾天,眉開眼笑連聲說謝謝。
後來到了飯點,梁世聞沒有給陳凜拿筷子,也沒給勺子,直接夾了一口菜遞到陳凜面前:“張嘴。”
被這舉動吓一跳,陳凜震驚,不可思議,想入非非,搖頭。
梁世聞掐着陳凜的下颌,強盜一樣把菜塞他嘴裡,手動合上牙關。
然後下令陳凜吞下去,警告陳凜别不識好歹,也不要故意裝慷慨以為自己有多偉大,更别想拿替他挨了一刀的事以後要挾他。
現在他對陳凜的照顧是還債,等陳凜好了,他們兩不相欠。
這場單方面的“交易”不打算因為陳凜抗拒就停止,梁世聞态度過于強硬,不配合可能有被戳傷的風險,陳凜隻能選擇接受。
雖然陳凜有手有腳生活能自理,還要别人照顧到這個份上不太好,但這個不太好隻持續了半天。
有人上趕着伺候,惬意,舒服,沒必要扭扭捏捏。
接下來一個星期,買菜、做飯、掃地、洗衣服由梁世聞全權包覽。
陳凜負責睡大覺,還有被梁世聞逼着試毒。
黑暗料理美名其曰營養豐富,但陳凜實在咽不下去,各種想辦法躲,無一例外不被梁世聞抓回來。
梁世聞總是把他摁在座椅上,冷臉威脅:“不吃倒給狗。”
那是陳凜的飯。
再說了狗也吃不完這麼多。
陳凜覺得很憋屈,但又沒有辦法。隻能把牙齒咬得咯咯響,吵死梁世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