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宴會廳,陳凜往犄角旮旯裡湊,從頭到腳都寫着郁郁寡歡。
梁世聞坐在陳凜旁邊,有人過來敬酒想邀請他去聊天,他全部回絕。
陳凜說:“我不亂走,你去吧。”
梁世聞當聽不見。
既然叫不動陳凜也懶得管他。
餐盤保持原樣,陳凜喝了兩口香槟,杯子被梁世聞強行搶走。
“先吃飯。”
陳凜沒胃口,放在碟子上的餐巾折成花朵,陳凜展開它,亂七八糟疊了一遍,成果其貌不揚。
醒酒器裡紅色的液體發出陣陣濃郁香氣。
陳凜歪着頭。
還想喝。
不遠處一位優雅的女性Omega正在用叉子小口吃着點心。陳凜碰碰梁世聞的胳膊,叫他去找份一模一樣的來。
目送人已經走遠,陳凜先喝完剩餘的香槟,再快速倒滿一整杯紅葡萄酒,仰頭全部送進胃裡。
放下杯子,雜亂噪音中,陳凜聽到有個聲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酒勁暫時沒發揮作用,陳凜搖了搖頭,那個聲音又響了一遍。
西裝革履的Alpha停在他面前,微笑着說:“好久不見。”
陳凜眨了眨眼睛,确認自己沒看錯,握住翟覺嵩伸出來的手:“學長。”
本科階段,翟覺嵩大陳凜一屆,關系還不錯。
“剛才看到你的影子,還以為隻是長得像。”翟覺嵩在空位坐下來,“我們也有兩年沒見過了吧,過得還好嗎?”
陳凜撐住昏昏沉沉的頭,點頭。
“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總是愛犯困。”
陳凜說:“有點醉。”
翟覺嵩看了眼陳凜緊握在手裡的杯子:“都忘記你已經成年可以喝酒了。”
這桌本來隻有兩個人,梁世聞走了,就剩下陳凜自己,現在來了翟覺嵩,陳凜不好晾着他,問了句他的近況。
翟覺嵩笑笑:“複試又沒過。”
陳凜一頓,準備開口說點什麼安慰。
一隻手橫過來,往桌面放下白色餐碟,裡裝着顔色各異的點心,看形狀是把大塊的切小,再都挑一塊,方便每個味道都能嘗一遍。
翟覺嵩起身站起來,臉上挂起标準的微笑:“梁先生,幸會。”
梁世聞點了點頭,說了聲你好,在陳凜身邊坐下。
陳凜喝酒喝飽了,把碟子推回梁世聞面前。
“不是要這個?”
陳凜搖頭。
“讓我拿,拿過來又不吃。”
陳凜微微揚起下巴:“你有意見?”
翟覺嵩不明白情況,站一邊幹看着,微微睜大眼睛,沒貿然阻止。
陳凜又拍了拍梁世聞的手:“我渴了,去給我倒杯水。”
梁世聞走後,翟覺嵩問陳凜:“你看清楚他是誰了嗎?”
“梁世聞啊。”
“你讓梁先生去給你倒水?”
陳凜啊了聲,想想這是在外面,得給梁世聞點面子:“他不一定真的是去幫我倒。”
翟覺嵩:“剛才那句有意見,是不是有點太失禮了?”
“失禮嗎?我……”
陳凜心說我還打他呢。
梁世聞已經接完水回來,有人看着就沒有親自喂,他把杯子穩穩放進陳凜手裡:“拿好,别摔了。”
陳凜兩隻手捧住,突然歪頭一笑:“謝謝梁先生。”
梁世聞看着陳凜的臉,幾秒後出聲:“不客氣。”
翟覺嵩在他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走開。
桌面的糕點陳凜說不動就不動,梁世聞一邊給他調整袖扣,一邊問:“要不要換别的?”
“不換。”
剛才吃了一口不知道是什麼做的菜,陳凜轉碟子給梁世聞看:“這個好辣,那個也是。”
“辣?”
“嗯,齁嗓子。”
梁世聞拉高陳凜的衣袖,光潔的小臂上有很多紅點。
“過敏了。”
陳凜在曼達州什麼都吃過,從沒出現過什麼不良反應。他突然覺得喉嚨好疼,胳膊癢得有千萬隻螞蟻在爬:“酒精中毒嗎?”
梁世聞扶他起來。
陳凜看着梁世聞冷冰冰的側臉,低聲說:“我不是故意的。”
到醫院檢查,醫生說是核桃過敏,以後食用堅果類的都要小心。
陳凜隻吃了一口,不算特别嚴重,取了藥,梁世聞帶他回家。
陳凜站在路邊,抱怨頭暈不想上車,梁世聞蹲下去給他系散開的鞋帶。
才站起來的功夫,陳凜跨出好幾米遠,梁世聞追過去。
陳凜這一走就沒停下,一路遊蕩到海灣邊緣,抓了幾把沙子揣進口袋,梁世聞連哄帶騙才把人從沙灘裡抱出來。
“你不覺得煩嗎?就算很浪費時間。”陳凜換着詞,把同一個問題重複問了十遍。
梁世聞都回答他是。
陳凜:“話不要說得太滿,人會變的。”
“你變了嗎?”
“不開始就不知道,也不會變,更不會丢。”
梁世聞聽着他的歪理,逐字逐句拆開理解:“甯可錯過也不要?”
陳凜想了想,慢慢說:“要。”
“怎麼要?站百米開外幹看着?”
“你還真是豁達。”梁世聞握緊他的手腕,“那反過來想,全世界什麼不都是你的?”
“不是我的,我沒有。”
“我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