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錯了,是對貓彈琴!
她舉高手上糕點,騰出一隻手,指着糕點上的月牙印:“這是你咬了一口的點心,你不想吃,直接和我說嘛,咬了一口丢在這,冷着臉說我聽不懂話,我是你肚子裡的蛔蟲,知道你肚子裡的意思嗎?”
“你自允千古明君,浪費糕點糧食,視百姓的辛苦勞作算什麼了?”
被她所指的桃花酥上邊正有一個咬下的月牙印。
裴浔當面被玉真指名道姓說出自己心中的期望,一時羞愧難安,往後一躺極為舒适,随口道:“朕何時說過自己是千古明君了,朕隻說了朕要當個明君!”
話畢,裴浔吃完剩下的桃花酥,玉真絞着帕子問:“陛下吃飽了。”
她眼睛大,鵝蛋臉,生得嬌媚這會兒眨着眼,饒是裴浔有多麼讨厭她,面對漂亮的玉真,也生不出半點情緒。
“朕吃飽了。”裴浔扭過頭。
他不願看她,現在在他眼中,玉真就是壞他道心的禍國妖姬。
裕朝推崇清淡柔和,玉真這樣的女子,不就是前朝亡國的妖姬。
裴浔對此深感厭惡,她喜歡長孫娘子,他是絕不會對玉貴妃妥協的。
玉真動了動耳朵,珠花輕顫,歡快道:“這些都是我的了。”
裴浔拿筆的手不穩,他為何要給玉真好臉色,他為何要去看她,還有蔔安,瞎猜他的心思,這才給了她可乘之機。
少女獨有的香氣若隐若現,萦繞在他鼻尖,掩過了袖口纏繞的龍涎香。
玉真輕輕嗅着氣味,鼻腔裡都是橙花的氣味。她喜歡這個香味,發間珠花顫了顫,吃得更歡快了。
裴浔渾身不自在,明明他才是儀元殿的主人,為何玉真來去自如,沒有半分不妥。
玉真正吃着糕點,發現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來越炙熱,時間越長,越要把她看戳,穿成一個窟窿。
玉真不敢動,她怕轉頭又和裴浔對視。
她讨厭裴浔,她喜歡蘭渚哥哥那般穩重的男子。
裴浔從頭到腳,都比不上蘭渚哥哥半根指頭。
裴浔發現她的小動作,嗤了聲,果然如此,裝作正經模樣,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
他是不會注意她的,他喜歡長孫溪,玉貴妃從上到下,比不上長孫溪的一根頭發絲。
“朕乏了。”裴浔冷下臉。
玉真一愣,裴浔擺了擺手,旁邊幾個宮女當即到她邊上,勸她離開:“娘娘,請回吧。”
她這下明白了,裴浔不待見她,宮女們也把她當做瘟神,看她笑話來了。
玉真臉上火辣辣得燙,裴浔袖口的龍氣絲絲縷縷送入鼻腔,她吸滿了龍氣,此刻精神煥發,也不生氣,道了句“臣妾告退”,頭也不回的跑了。
面對她的絕然離開,裴浔下意識蹙眉,她不是愛朕癡狂,非朕不可嗎?
為什麼跑得這麼快,是怕朕追上她嗎?
他在想什麼,玉貴妃嬌蠻無禮,目中無人,她這樣性子,換誰都不會喜歡。
誰喜歡玉真,那就是瞎了眼盲了心。
……
長孫溪是郎君心中的高潔仙子,那薛蘭渚就是洛陽女郎心中的天上月、夢中人,驚才絕豔,連中三元,乃景明二十一年,太上皇欽點的狀元。
現官拜翰林五品學士,錦片前程風光無限。
自和長孫溪解除婚約,代替女郎上門說親的媒人險些踏破薛府的門檻。
洛陽有句話,嫁入當嫁薛二郎,娶妻當娶長孫君。
薛蘭渚今歲二十有二,換成其他人,早已兒女雙全,家庭美滿。
貼身小厮藏春勸道:“許姑娘性情溫柔,才情和表姑娘比起也不相讓,少爺為何不應下許四姑娘的婚約?”
薛家和許家同為名門世族、書香世家,兩相聯姻,薛蘭渚和許四娘子定是合得來。
薛蘭渚道:“合适的不一定正确,不合适的又不一定是錯誤。”
藏春搬出黃花梨木官皮箱,将壓在裡邊的畫軸取出,一一鋪平放在平整的石頭上曬太陽,四個角落用一塊沉木片壓住,防止被風吹走。
裡邊的畫多為芍藥、青梅之類,藏春沒在意,後來還剩下幾幅的時候,發現畫裡的貓狗都是定西侯府的,年代久遠,這些小貓小狗都成了大貓大狗。
藏春唏噓了聲,玉貴妃少年時喜歡跟在表姑娘屁股後,表姑娘和他家公子是未婚夫妻,他家公子喜歡身邊的東西,畫下玉家的貓狗也不奇怪。
藏春接着翻,累得滿頭細汗。
薛蘭渚輕輕望了眼,掠過挂在坐凳欄杆上的貓狗畫,“還有幾幅。”
藏春解下綁住畫軸的絲縧,“公子,這是最後一幅了。”他展開畫軸,高高舉在手上。
薛蘭渚氣一緩,指尖發顫,沒等藏春回過神,已經從書房跑到了外邊,站在廊下劈頭奪走畫,胡亂紮在一塊護在懷中。
書房離着這兒有段距離,薛蘭渚臉上帶着薄紅,一絲不苟的發冠微歪,衣衫淩亂,衣擺處粘了碎葉,有些無地自容:“好了,你下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