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浔指着邊上椅子,示意玉真坐下,和她分析其中的利弊,波斯此次來得是四皇子和六公主,和親的意味明顯,不過太上皇和太後并沒有遠嫁郡主的打算。
玉真若有所思:“太後娘娘是想讓佑王娶波斯六公主,這好端端的,不是耽誤了人家姑娘嗎。”
裴浔雙手隔空放在玉真唇上,玉真識趣乖巧坐在椅子上,等他說話。
“佑王風流,恰好六公主容貌深邃绮麗,也不是好惹的脾氣。比起讓其他姐姐妹妹們遠赴他國,迎娶六公主,是最好的法子。”
裴浔唇角微微勾起,看來貴妃還是挺聰明的。
裕朝國富兵強,民風開放,亦不需要女子和親。
底氣在這兒,裴浔也犯不着來個生離死别的壯舉。
不管宗室還是臣子,讓自家兒女遠赴他鄉,心中必然是帶了怨。
玉真點頭:“看來你也不是一事無成嘛,這事上考慮的倒挺周到。”
裴浔盯着她,玉真擡頭,沖他一笑。
她說得的确都是事實嘛,畢竟他沉溺喜好之物,受物欲牽引。長孫溪曾說:“殿下玩心甚重。”
“可就隻有你當真了。”裴浔咬牙切齒。
貴妃和敏慧郡主一般,瞧得就是不聰明的女子,難怪兩人能玩到一塊。
玉真眉眼彎彎:“爹娘也說我,打小就記憶好,隻要一眼或一句話的功夫,雖然不能時刻記着,但也總會突然想起。”所以她才會無顔面對太後。
她和裴浔梁子結在這了,可太後是長輩,當初害得她母親在貴婦圈裡都好幾日擡不起頭。
現在還做了婆媳,真巧年少作孽少年還。
……
離波斯使臣到洛陽的時間愈發近,裴遊彩的住處從青琅殿搬到了長定殿。
因為操辦宴會一事,玉真和裴浔接觸的時間長了起來,有時三五日就會見面一次,有時日日都會碰面。
玉真第一次主持宴席,對這次可謂下足了心思,上到坐席菜品歌舞,下到宮人站處什麼時候該做得事,可謂費足了心思。
一忙起來,就忘記了裴浔,連着忙了好多日沒什麼事,一歇下來,法力微弱又沒按時吸龍氣的反噬上來了。
在波斯使臣到來的前一晚,她又又又變成了小貓咪!
為什麼每次的預感都不一樣,這次維持不住人身,完全沒有前幾次耳朵癢尾巴想要鑽出來的尴尬難受困境。
玉真擠出幾滴眼淚,灑在被褥上,留下兩朵玫瑰粉小花。
——
寶華殿歌舞升平,裴浔坐在上側,餘光掃過左手空缺的席位。
僅僅是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蔔安心裡幹着急,瞧瞧貴妃今日幹得是什麼事呢,關鍵時刻讓陛下臉上無光。
一舞畢,琴弦餘音缭繞,殿中央空曠,波斯四王子抓準了眼,站起身獻上寶物,鑲嵌着寶石的盒子被送到裴浔眼前。
四王子道:“波斯近些日新得一奇珍,那老兒說中原繁榮昌盛,吾四處打聽,聽聞裕朝人才濟濟,集天下大儒名士,吾等困與此寶物已久,方鬥膽帶來寶物,請裕朝陛下指點迷津。”
蔔安打開蓋子,露出裡邊的九連環,觸及手感溫潤,通透的綠在燭火下閃着淡淡熒光。
下首大臣們皆倒吸了口涼氣,九連環在此并不陌生,可此環一眼瞧去,就是下了血本制作,顔色透着翠綠不說,連镯身上的花紋,也是經過精雕細琢。
解開九連環的法子倒有,可真解開了,隻怕波斯王子該不高興了。
裴浔擺手:“四王子是想我裕朝名士解了你手中的九連環。”
四王子點頭:“陛下英明。”
裴浔輕笑一聲,“将此環暫時收好,便放在其玉閣中。使臣們從波斯前來,其中路途遙遠,舟車勞頓,今夜當好好休息,吃好喝好。”他舉起酒盞。
四王子見狀,跟着舉起酒盞,待裴浔喝了酒,方和後邊的六公主飲酒道謝。
裴浔在宴上喝了不少酒,酒烈香氣重,味道濃後勁大,回了儀元殿,不忘從宴會開始到結束都沒露面的玉真。
“去瞧瞧,貴妃是不是又病了。”他倒在軟榻,醉的不省人事。
蔔安悄聲道:“陛下不是說貴妃娘娘身子壯如牛,好端端的怎會生病呢?”
他試探開口,試探玉真在裴浔心中的位置和印象。
“她準備了這麼久,結果卻沒來,她不是在正事上胡鬧的人。”裴浔吐氣,殿内攜夾了麥子香,“她沒來,一定是出了什麼意外。”
蔔安道了“是”,出了儀元殿,往華陽宮的方向瞧了眼,唇角揚着笑意,略為思索,先走向了長定殿的宮道。
……
玉真變成小貓後,從前不及小腿的石燈、花草,都變成了龐然大物,能夠她藏身的東西。
裴浔不在儀元殿,她記着寶華殿的路,悄悄溜出去,先跟着宮女的隊伍,但左傳右繞,她失去辨認方向的能力,依靠靈敏的嗅覺前進,從白日走到天黑,再次回到分岔的路口,頹然趴在青石闆路上。
她壓根沒有自己走過這條道,她現在連回去的路也找不着。
玉真委屈,扒弄爪子旁的花,打得花枝左搖右晃,在青石闆上打起了滾,盡顯憨态,等玩夠了,順着同伴氣息,摩挲到其玉閣,裡面置辦了小貓玩耍的玩具,還有兩名宮女在旁添水添食。
宮女:“陛下将波斯的寶物放在了其玉閣,咱們可要好好保管,在陛下來之前,不能讓它們砸壞了才是。”
“……”
玉真靈機一動,跑進了其玉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