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夏瞧着淚水漣漣的張秀花,心裡一陣酸澀。
她太清楚了,在這年頭,家家戶戶能填飽肚子,就已經謝天謝地,零食對孩子們來說,無疑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想到這兒,柳知夏伸手輕輕擦去張大娘臉上的淚水,溫聲細語地說道:
“張大娘,這糖一會兒您帶回去,給小虎他們都嘗嘗。要是孩子們覺得好吃,下次我再做。”
張大娘聽了這話,趕忙擡手胡亂抹了一把眼淚,連聲道謝:
“知夏丫頭,你說這叫大娘怎麼感謝你。小虎他們要是吃到這糖,保準高興壞了。”
說着,目光又落在鍋裡香氣四溢的麥芽糖上,滿是感慨,
“我活了大半輩子,頭一回見有人把糖做得這麼講究,孩子們能碰上你,真是修了八輩子的福分。”
柳知夏笑着擺擺手,手腳麻利地将麥芽糖從鍋裡盛出,均勻地攤在抹了油的案闆上。
待糖塊稍稍冷卻,她便拿起刀,将核桃糖切成大小适中的方塊,動作娴熟又利落。切好後,柳知夏找來幹淨的油紙,把核桃糖仔細包好,放進竹籃裡。
剛把麥芽糖放好,鍋裡還剩些許麥芽糖,在昏黃的燈光下泛着晶瑩的光澤,散發着甜膩香氣。
柳知夏繼續忙碌,用這些餘糖做琥珀核桃,既能不浪費食材,又能給孩子們多添一樣零嘴。
柳知夏将火調至小火,避免糖液焦糊。接着,她把先前剩下的核桃仁倒入鍋中,拿起木鏟開始翻炒。
核桃仁在鍋裡不斷翻滾,發出“沙沙”的聲響,和着爐竈中柴火燃燒的“噼啪”聲,奏響一曲别樣的樂章。
随着翻炒,糖液漸漸包裹住核桃仁,原本淺黃色的核桃表面,慢慢形成一層透亮的糖衣,在火光的映照下,宛如琥珀般溫潤、璀璨。
在翻炒過程中,柳知夏始終全神貫注,目光緊緊盯着鍋裡的核桃,手中木鏟一刻不停。
她清楚,火候的把握至關重要,稍有不慎,糖衣就會焦糊,影響口感。
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滾落,她也顧不上擦拭。
終于,琥珀核桃炒好了。柳知夏關掉爐竈,将核桃盛出,放在盤子裡。一顆顆核桃裹着琥珀色的糖衣,香氣撲鼻,令人垂涎欲滴。
待琥珀核桃徹底冷卻,柳知夏從櫃子深處翻出精心留存的精緻小袋子。
這些袋子是她閑暇時,用彩色絲線和輕薄布料縫制而成,袋口還繡着小巧的花朵圖案。
她拿起一顆核桃,放在掌心端詳片刻,随後小心翼翼地将核桃一顆顆裝進袋子,動作輕柔得仿佛在擺弄稀世珍寶,每裝一顆,都輕輕壓實,确保核桃不會在袋中晃動磕碰。
裝完後,她快步來到院門口,此時張大娘正準備離開。
柳知夏将裝有琥珀核桃的小袋子,輕輕放進張大娘的竹籃,竹籃裡原本的核桃糖在月光下散發着柔和的光澤,與新放入的琥珀核桃相互映襯。
“張大娘,這裡面的糖,您千萬别省着,讓孩子們敞開了吃。”
柳知夏雙手将竹籃遞給張大娘,目光真摯,語氣中滿是關切,
“要是不夠,您盡管來找我,我随時再做。”
張大娘雙手接過竹籃,指尖觸碰到籃中承載着甜蜜的零嘴,眼眶瞬間泛紅。她嘴唇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麼,喉嚨卻像被堵住一!般,發不出聲音。
月光灑在她臉上,照亮了眼角滑落的淚水。良久,張大娘深吸一口氣,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說道:
“知夏丫頭,你這善良又貼心,大娘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
柳知夏見狀,眼眶也微微濕潤,上前輕輕挽住張大娘的胳膊,柔聲道:
“張大娘,您千萬别這麼說,能看到孩子們開心,我心裡比吃了蜜還甜。往後隻要有時間,我就給孩子們做零嘴。”
夜色如水,月光灑在小院裡,勾勒出兩人相依的身影。
張大娘緩了緩情緒,擡手抹掉眼角的淚花,臉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知夏,你總有一天會遇到一個真心待你的人,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
柳知夏臉頰微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準備開口回應,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犬吠聲。
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驚得樹上的鳥兒撲棱着翅膀飛了起來。
張大娘臉色一變,眉頭緊緊皺起,擔憂道:
“這麼晚了,怎麼會有狗叫?聽這聲音,像是從山坳方向傳來的。知夏,你明天去山坳道謝,一定要小心。要是感覺不對勁,千萬别逞強,趕緊回來。”
柳知夏心頭一緊,想到明天要去見那位神秘的獵戶,莫名有些不安。
但她還是故作鎮定,拍了拍張大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