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崖上蒼翠斑駁,仞出道道傷痕;雲霧缭繞遮天,映出層層水霧;八百裡半步之遙,山巅之側有一破敗洞府。
金光閃過,寒風驟起,一男一女踏入洞府,裹挾着冰天雪地裡的寒氣。
“倒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祁夜依環顧四周,滿意地搖着扇子輕笑,“此處是個天地靈氣聚集的寶地,在此修煉便可事半功倍。”
景熙擡劍扯下蜘蛛網,朦朦灰塵鋪了幾層,瞧着便是常年未有人居住的。
她掩面皺眉道:“你用清潔術清理一番。”
聽景熙如此霸道的語氣,祁夜依眨巴眼,一臉“我是不是聽錯了”的驚愕神情,“我倆誰師父誰徒弟啊?”
景熙挑眉看他,兩指夾劍,兩手攤開,“能者多勞。活菩薩師父乃世間大能,更是勞中之勞。”
祁夜依聞言輕笑,折扇輕指景熙,在空中點了幾下,“我說小景你啊,可真是張了張巧嘴。”
景熙面無表情,甚至可以稱得上嚴肅,她救了自己的仇人,親手。
睫毛微微顫抖,掃下一小片陰霾,外面已經是初秋季節,光撒下時延了條長長的線,拖進洞府中,卻照不進最裡面的黑。
景熙苦笑,真的是,他們若是知道會唾棄她吧。
腳底的萬丈懸崖看得人眼暈,景熙倚在石牆上,祁夜依已經打掃好了洞府,還去打了兩隻野雞。
煥然一新的光景,再加上熱氣騰騰的雞湯,竟讓景熙罕見地感受到一番家的光景。
祁夜依拿出一套玉碗,盛了一碗湯——對于祁夜依随時随地變出一些不該占空間的東西這種事,景熙已經見怪不怪了。
“喏,景姑奶奶。”祁夜依坐在一塊石頭上,青綠色瓷碗高高舉起,泛着油光的雞湯映着金光的光。
“這次可沒毒喽!”他眉眼彎彎,帶着肆意,幾分光從中透出來,像個山野裡的精靈。
景熙怔愣片刻,沉默地接過碗坐下,吃了兩口突然開口道:“師父,我不通穴位。劍招第三式,我無法練。”
“穴位?”祁夜依手一頓,“我倒忘了這件事了,并非人人都同我一般學富五車。”
景熙:“……”她就不該覺得他嘴裡能吐出什麼正經話。
祁夜依歎口氣道:“善哉,善哉!誰讓為師我是活菩薩呢,待你煉化幽藍真火,我們便去無疆谷尋那谷主教你那麼一教,自然也就會了。”
景熙皺眉,“為何不是師父教?”
祁夜依吹口熱湯,“倒也不是我不教,總歸我們也要去無疆谷一趟,他們學醫的教你也更容易些。”
景熙明白了,是他懶得教。
洞内靜了半晌,祁夜依這個話痨又忍不住開口了,“話說你為什麼要回去救月章?”
“分明她救回來也是要曆劫的,受的磨難還不若就這般死了算完,你救她隻能讓她更受罪。”
景熙接道:“做人做事,應無愧于心。”她不能見這個月章當面死去,更不能是為救她而死。
哪怕是其他理由,她自是不會管,隻是這個理由,不行。
祁夜依笑着搖頭,“好一個無愧于心。”
吃完野雞,“以你的資質,煉化幽藍真火想必會花費很長時日,這是辟谷丹。”祁夜依遞給景熙一包丹藥,“為師給你設個結界,你便在此處安心修煉。”
景熙颔首,接過辟谷丹。
“還有你之前要的分身術,你一齊練了。”祁夜依說着遞給景熙一本書,景熙眼睛一亮,翻開看,上面密密麻麻用朱紅色筆批注。足以見得這人的耐心。
“我以前練習時批注的,晦澀難懂的部分大都有解釋,若你不會待你出關我在教你。”
“多謝師父。”景熙目不轉睛看着這本功法,上揚的語調足以看得出她的開心。
“跟着為師有肉吃。在外面等你。”祁夜依裝模作樣昂着頭,搖扇子緩步走出洞府,不多時景熙感受到一股靈力波動,是結界設好了。
景熙坐到虎皮石床上,翻出《月華落》看到二人走後的情節。
雪族衆人感受到不對勁,闖進聖殿時,雪晴、雪無兩人已經身死,隻有月章和焚厄在原地“互訴衷腸”。
“焚厄大人,族長和祭祀人呢?”
雪無身死,焚厄自然也就恢複了被篡取的記憶,他咬牙切齒,滿眼的恨意,“哼,他們不配為雪族之首!居然為了一己私欲利用雪神,用我們族人性命去獻祭!”
雪族衆人聞言,一時對視,竟是都未說話。
月章察覺到到氣氛的微妙,心中暗驚,猶疑問道:“你們,你們不會知道吧?”
能進入聖殿的,大都是雪族老人,是跟着最開始那些聖子聖女拼過命,得了神眷的。
隻是,他們都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