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知道左盟根本沒有自立門戶的本事,但為了鐘晟,林首長還是讓出了一半實權,不然趙暨一個毫無異能的beta也不會成為上校。
這是楚亦和林暮遲在進入龍鷹基地的第一天,推出來的結論。
杜越握緊了拳,說:“我去找趙首長。”
“你省省吧。”楚亦打破他的幻想:“你以為鐘晟就買趙首長的單?”
鐘晟在聯盟内出了名的眼高于頂,和左盟也不過是一時合作,不然守在研究所的,也不會是中立盟的人。
安言見他們左右為難,還是主動說:“我自己去就好了。”
“不行。”三個人同時拒絕,連林暮遲都出了聲。
安言邁出去的腳讪讪地收了回來。
“博士好。”
伴随着自動門打開的動靜,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我的omega異能者呢?”
安言轉身,就看見一個身穿白大褂,長發盤在腦後,模樣冷冰冰的女人。
守衛指了指他們四人所在的方向,鐘晟看過來,安言下意識低頭,像上學逃課撞見班主任,莫名心虛。
林暮遲打頭,杜越牽着安言落在後面一點,幾人走回去,還是先禮貌地喊了聲:“鐘博士。”
鐘晟看着三個alpha把小omega遮得嚴嚴實實,挑了挑眉:“今兒個倒是熱鬧,不知道刮的哪門子風,把林上校都刮來了。”
林暮遲不卑不亢回:“我們帶omega異能者前來做檢查,希望鐘博士可以通融,讓我們陪他一起進去。”
鐘晟笑了聲:“研究所不是龍潭虎穴,三位想當英雄怕是走錯了片場。”
安言聽不下去,連忙擠出alpha的保護區,解釋道:“博士,對不起,是因為我膽子小,他們擔心我,所以才想要陪我一起。”
他做好被博士奚落的準備,卻不料對方靜了片刻,語氣竟有幾分溫和地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安言一時沒适應過來,片刻才答:“我叫安言。”
*
護衛兵覺得今天太陽指不定是打西邊出來,一向強勢的鐘博士還真放了那三個無關的alpha進門。
雖然也僅僅是準許他們進門。
鐘晟帶安言往腺體檢查室走,頭也不回地對那三個挂件說:“在外面等着。”
杜越還想說什麼,被林暮遲攔住了。
安言偷偷轉身向他們揮手,直到門在阻尼器的作用下輕輕合上,鐘晟突然問:“那三個,是你什麼人?”
安言眨了眨眼,意外于鐘博士會問這種堪稱八卦的問題。
“都是朋友。”他小聲說。
鐘晟不置可否,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吩咐他:“去床上趴着,我要給你檢查腺體。”
安言點點頭,也許是因為方才出乎意料的問題,他沒有最初那麼局促。
頭頂的燈光照得安言偏棕的發色像一個毛茸茸的小栗子,鐘晟揭開他腺體上的抑制貼,拿着一支像探照筆一樣的東西,對他說:“這裡隻是觀察你的腺體狀況,如果覺得不适或害怕就開口。”
安言應聲,乖乖趴好,突然覺得博士比楚亦他們口中要溫柔得多,心裡暗暗決定出去之後要為博士辯解兩句。
探照筆連接的顯示器亮起,鐘晟才把儀器放上去,手中動作就一頓。
“你的腺體,受過傷嗎?”
不知道為什麼,安言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一點點類似心疼的情緒。
也許是錯覺,他這麼想。
他老老實實回:“受過傷,但因為失憶了,不太清楚是怎麼傷的。”
鐘晟問他傷口如何,他不記得了,于是告訴她當時是楚亦幫忙包紮。
約莫過了幾分鐘,對方告訴他可以起來了,他們要去下一個檢查點。
機器吐出一張報告紙,安言偷偷看了眼,但沒看懂。
鐘晟沒有帶他往來時的門出去,而是走了屋内的另一道門。
裡面有一個很大的,可以讓他整個人都躺進去的儀器。
進去之前,鐘晟問:“我要抽兩管血,可以嗎?”
她語氣轉變得很生硬,好像一開始根本不想給他選擇的權利,但随後又想起什麼,盡可能使自己的話聽起來不那麼不近人情。
安言覺得奇怪,但也隻是點點頭,“可以的。”
他走到一邊的桌子前面坐下,卷起衣袖,漏出一側細白的胳膊。
他自以為已經做好充足的準備,卻在看到抽血針的那一刻,還是條件反射地想要收回手。
鐘晟看出他那一瞬間流露出來的脆弱,停下動作,帶着些安撫意味地說:“我去把你的朋友叫過來陪你。”
“不用不用。”安言連忙拒絕,“直接抽就可以。”
他不想給這位博士添太多麻煩。
于是他閉上眼,輕聲對自己說:“閉上眼就不會害怕了。”
鐘晟拿針的手忽然頓住,過了好幾秒才精準無誤地紮進血管,暗紅的血液順着延長管不斷流入采血管中。
也許是太緊張,安言連痛意都沒有察覺到。
但他不敢睜開眼,隻能輕聲詢問:“博士,好了嗎?”
“好了。”鐘晟的嗓音有些啞,并不明顯。
她用棉簽按住安言手臂上的針眼,不再流血後才松開。
安言感覺博士是他遇到過最溫柔的醫生,雖然他根本沒有其他就醫的記憶,但是他就是這麼覺得。
接下來的檢查不再涉及紮針,安言十分配合,很快就做完了所有項目。
鐘晟拉開門,送他出去,三個一直在外等候的alpha迎上來。
她對着安言和緩道:“明天出報告,記得來拿。”
安言點點頭,嗯嗯兩聲,對她露出一個善意的笑。
鐘晟眼裡有一瞬柔和,轉瞬即逝。
她對另外三人說:
“楚上尉跟我來一下,我有些事情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