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棠姐,你也在這吃火鍋呢!”
“好巧。”趙知棠尴尬笑笑。
徐緻傻樂地咧着嘴角,頓了幾秒才發現她右手邊還坐着一位。
視線轉移到夏文硯臉上,趙知棠琢磨他似乎有話想說,等了半晌,來人卻隻是揚揚下巴,示意她往包廂看,“遲俞在裡面呢。”
趙知棠能猜到,畢竟他們四個向來形影不離。
隻是——
她不動聲色穿過徐緻。
他和路尋晹身後的女生不耐煩雙手抱胸,輕啧了一聲:“老人家,這你親戚啊,打個招呼要這麼久。”
趙知棠接收到她冷淡的目光。
某種熟悉感撲面而來,有一瞬間她甚至以為是遲俞在說話。
脾氣簡直一模一樣。
徐緻聳聳肩,隻好先和趙知棠道别。
三人背影消失于轉角洗手間,尤素錯身出來。
“廁所沒弄好。”
老遠聽見一聲嫌棄的抱怨,趙知棠循聲轉頭。
沒先看到尤素,倒是瞥見了包廂門口一道颀長的身影。
“阿——”她才發出一個音節,倏而“砰”的一聲,包廂門震天響。
尤素途徑門口被吓得猛一哆嗦,瞪大眼睛戳了戳自己的左耳,“我耳朵差點聾掉!”
趙知棠早就習慣遲俞那槍炮似的脾氣,聳聳肩,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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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火鍋店味道正宗,非要挑點什麼毛病,那就像尤素說的裝修太過草率粗糙。
不僅廁所味大,包廂隔音也不行,坐在外面吃一頓飯,裡頭喧鬧的聲音一點沒少聽。
徐緻哀怨這學期成績直線下降,被他爸減了零花錢,嚷嚷着讓他們請這頓飯。
沒說兩句,又不知死活嘲笑起遲俞,說他們班英語老師已經給遲俞爸媽打了兩次電話。
趙知棠一邊吃一邊被迫聽着。
這兩個月裡她好幾次碰見季笙念叨遲俞,當時隻以為是遲俞退步又挨批評,沒想到竟然是老師的“家訪”電話。
有這麼嚴重嗎?
“棠棠,你多吃點啊,發什麼呆。”尤素撈起一大坨肥牛丢進她碗裡,見她吃下,又繼續給夏文硯撈。
趙知棠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他們,隻得埋頭苦吃。
可一沉下心,包廂裡的聲音就會瞬間放大十倍。
想不聽見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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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吃到八點結束,趙知棠心裡有事,回别墅就一股腦鑽進卧室開始翻箱倒櫃。
等遲俞到家時挂鐘正好指向“10”。
遲俞還在換鞋,冷不丁感覺前方陰森森的,擡頭就瞧見趙知棠盯着他。
“阿俞。”
“有事?”
男生松口氣,神情懶散站在玄關處,單薄的眼皮斂着,不合時宜打了個哈欠。
趙知棠思忖一番上前,将懷裡的暗綠色筆記本遞給他。
“我剛剛也在火鍋店。”
“沒瞎。所以呢?”他睨着本子,不明所以。
“這裡面是我整理好的初一初二英語筆記,我想你應該用得上。”
遲俞啧啧嘴,嫌棄地撚起筆記本一角,漫不經心翻了幾頁。
“趙知棠,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會需要這種破筆記?”他又打了個哈欠,心想果然一看英語就催眠。
眼前的人不再說話,嘴角下沉看得出心情不太美麗。
遲俞頓時來了精神,松快地聳了聳肩頭。
從她出現在遲家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不喜歡這個人。
虛僞、讨好、愛表現,拼命想在遲家有一席之地。
還有他最讨厭的一點,總是擺出一副親密的模樣喊他“阿俞”。
阿俞、阿俞,那是她能叫的嗎?
“趙知棠,别多管閑事。”少年清潤的聲線不緊不慢,尤其喊她名字時,刻意咬重“趙”字讀音。
她好像——
品出他話裡的别有用意。
“你不要多想,我沒有炫耀的意思。”趙知棠解釋,“我隻是不想季姨太操心。”
“你這意思是,我在這個家算是大麻煩?”遲俞嗤笑一聲,“搞搞清楚,這裡站着的兩人誰才是那個外人。”
她到底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
“東西拿回去。”少年不耐煩将筆記本丢回她懷裡。
“遲俞,這回被我抓現行了吧,本子給我好好撿起來!”
遲俞餘光瞥見攤在地上的筆記本,暗啐一聲。
我靠,她故意不接?
“啪嗒啪嗒”的拖鞋聲由遠及近,不等他解釋,劈頭蓋臉迎來一頓暴揍。
“你什麼态度,不領情就算了,還亂丢人家東西!”季笙搶過他搭在肩上的羽絨服,擰成一團就往他身上抽,“還管不了你了,瞧瞧你那七十分的英語,作文還原封不動抄閱讀題,你老師說了,完全就是态度有問題!”
“媽!”遲俞難堪地瞥了趙知棠一眼,試圖搶回衣服,“還有人在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看來你臉皮還沒厚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啊!”
事情發展全然脫離趙知棠預期了。
“撿,我撿還不行嗎。”
遲俞不情不願蹲下身,看着狼狽攤開的筆記本,火速拾起散落在四周的便簽。
“給給給,收好你的寶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