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因放下心,重新高興起來,被商什外握着手剪了他蒲公英生的第一幅作品,一朵模樣潦草的小蒲公英。
商什外看起來很喜歡蒲公英,将剪好的紅紙貼在蒲因小腹上,微微鼓起來,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蒲因也覺得有趣,就像是在和崽崽互動。
他沒頭沒腦地提起,爸爸知道他懷孕了。
商什外沒有說話,半晌才刮了刮他的鼻子,笑着說:
“你很喜歡認爸爸。”
蒲因怔了怔,商什外的父親不就是他的爸爸嗎?難道不是?
他用簡單的蒲公英大腦琢磨了好一會兒,向後仰起臉:
“你不喜歡我叫他爸爸。”
商什外像是聽見什麼好笑事情般笑了起來,笑意很淡,但時間久,最後的歎氣還帶着笑:
“你喜歡就好。”
說完這句話,商什外便放開了他,時間晚了,他徑直走向浴室。
蒲因呆在原地,垂頭看着小腹愣了一會兒,還是三個月左右的樣子,沒有像前兩天那樣有忽大忽小的變化,他将手放上去,忽然有種奇妙的想法,崽崽會不會不願意出生?
大概是他離開山谷的時間太短,還保留着蒲公英的奇思妙想——山谷裡沒法随意走動,隻能每天看着樹木雲彩發散思維,蒲因擁有人類軀體後,時常還有蒲公英那種非常莫名其妙的想象力。
想象歸想象,蒲因目前連如何保胎都不會,又怎麼知道崽崽是否真的會思考和選擇。
不過從這天開始,蒲因的小腹維始終是三個月大小的狀态,維持了很久。
接下來的十天,商什外好像很忙,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蒲因開始學着自己吃飯,到後來甚至是自己睡覺,商什外為了不打擾他休息,有幾晚還留宿在書房的榻榻米。
四月春晝長,白天的時間就像是晴日天空,大片留白讓人不知如何描繪,蒲因剪了很多朵小蒲公英,别的他也不會,久而久之,他就失去了剪紙的興趣。于是漫長的白日,蒲因愈發久地仰坐在客廳靠近門口的沙發上,拿個小毯子蓋着小腹,陷入一種莫名昏昏欲睡的狀态。
崽崽和他一樣,久久地一動不動,也不繼續生長了。
商功倒是隔三岔五的來送晚餐,每次都會陪蒲因聊一會兒,講了不少商什外童年的糗事,什麼掉進河裡了,吃海鮮過敏了……蒲因覺得有趣,但也沒機會同商什外探讨。
蒲因現在稱呼商功為“叔叔”,商功第一次聽完愣了愣,接着笑得很開,像是更喜歡他叫叔叔而非爸爸。原來不是商什外不喜歡蒲因叫他爸爸。
蒲因沒再孕吐,但他心裡愈發焦急,崽崽仿若枯萎的狀态令他慌張,終于在這個周日碰上商什外休息,他吭哧吭哧,費勁地表達自己想要去趟“蒲愛藥店”。
商什外當時正在紅紙上繪底圖,是幅很複雜的作品,聞言沒有擡頭,也未言語,蒲因在書房門口站了很久,商什外畫完後才擱筆,說:
“走。”
四十分鐘後,蒲愛藥店,蒲誘今天有點忙碌,好幾個人來買驗孕棒,蒲因不認得他們,但也被那種氣氛浸染得莫名喜悅,他們的大家族正在一點點興旺。
他等了一會兒,蒲誘才閑下來,啜了口茶:
“二胎了?”
蒲因抿了抿唇,搖頭,他一胎還沒生下來呢,他們蒲公英跟人類不同,懷孕生崽不需要太久時間,在山谷時聽說最快是半個月生崽,但也有很長很長的,沒誰說得清……
所以蒲因才忐忑不安,蒲誘離開山谷多年,見多識廣,是個人精,見他這表情便很快明白過來,探頭朝外看了看,蒲因的老公正閑閑地倚着車看天,氣質非凡,就是什麼都不以為意的樣子。
商什外從來不進這家藥店,蒲因知道,蒲誘也猜出原委。
“你啊……得想法子長長久久地抓住男人,讓男人将心思放在你身上,否則有了一胎就沒二胎……山谷的任務還記得吧,别到時候男人沒了,孩子沒了,自己的小命……”
蒲因白着臉連連點頭,噙着淚花,沒讓蒲誘把話說完。
蒲誘收起不正經的樣子,以過來人的身份語重心長道:
“光乖巧可不行,要會撒嬌會作,讓男人沒事就能想起你……”
蒲因抹掉眼淚,幾乎是帶着氣的脫口而出:
“可他回家很晚,都說不上話!”
蒲誘一副了然的樣子,恨鐵不成鋼道:
“所以你還是得會撒嬌……這樣下去,生崽之後男人嫌家裡鬧更不願意回家了……”
“你是說,他故意晚回家?”
蒲誘頓了頓,擺了擺手,蒲因到底是剛出山谷的小孩,這麼快打擊他可不好,很多蒲公英就是這樣一點點患得患失最後被老公抛棄的。
蒲誘最後遞給蒲因一樣東西,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加油,都會好起來的。
蒲因看了看手裡的東西:
“他會喜歡這個嗎?”
前輩重重點頭,蒲因拿着一個裝着黑色絲襪的小盒子走出藥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