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綜藝錄制的日子。
縱斂谷坐着,一旁是全副武裝的縱有谷。
起初,她并沒有打算讓縱有谷一起跟着,縱有谷再三要求并且保證不會添亂。
也是,縱斂谷隻參與了劇組的一場拍攝,對劇組很多人依舊不熟悉,縱有谷是有用的。
于是,縱有谷順利出門。
“有谷姐,您先在休息室等一會吧,待會我來喊你。”胡迎花囑咐。
縱斂谷微笑着點點頭。
啪嗒——
門被關上,厚重的門隔絕了外面的吵鬧,休息室裡隻剩下了縱有谷和縱斂谷,她們耳邊也隻有彼此細小的呼吸聲。
“你看過這次的劇本麼?”縱斂谷笑着問。
“我看來幹什麼?反正又不是我上綜藝。”縱有谷語氣裡有些莫名其妙。
縱斂谷笑了兩聲,把綜藝劇本扔到對方面前。
“看看?難道不好奇麼?”縱斂谷的聲音有些說不出的輕挑。
她看着對方低下頭,眼球随着手指劃過一行行文字。她又看見縱有谷的眉毛慢慢皺緊,一點軟肉堆在眉心。
縱有谷的手無意識地揉搓着發尾,與縱斂谷的習慣如出一轍。
看着認真閱讀劇本的縱有谷,縱斂谷突然不由自主地想,她自己閱讀劇本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我憑什麼要扮醜?”縱有谷有些生氣地大喊大叫。
縱斂谷挑挑眉,她并沒有糾正對方,而是順着縱有谷的意思。她說:“對啊,我憑什麼要扮醜呢?”
“我是那麼完美,那麼無可挑剔,憑什麼要演得這麼愚蠢,憑什麼?”
悶悶的聲音從口罩下傳來。
縱有谷似乎真的很憤怒,手指攥着劇本,在紙張上留下折痕。
“對啊,這是為什麼呢?”縱斂谷笑了起來,死死盯着縱有谷的眼睛裡卻沒有什麼笑意。
當她的視線與縱有谷交錯的那一瞬間,她發現了對方的躲閃。
“我原先以為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怠惰,但是好像并不是這樣的。”
她起身,縱有谷被摁在座位上,臉被強硬地掰向鏡子。
縱有谷感覺自己的心髒在瘋狂跳動,血液被強筋地泵出。
“放假的那兩天我看了很多你的作品,大多是幾年前的作品了。那時候你還是龍套,在邊邊角角才能看到你,但是即便是小角色,也是認真打磨過的。而且,我能感受到你不加掩飾的野心。”
縱有谷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于是她隻是呆呆地望着鏡子。鏡子裡有她,也有縱斂谷。
“可是之後呢?你拍的戲明顯變少了。我本以為是公司資源安排問題,但是——”
縱斂谷垂眼,她深深地看了縱有谷一眼。
“後來,蘇彤果告訴我,你曾經和她有過約定,你答應過她,你不會妨礙她的前進。換言之,你是故意的。”
縱斂谷伸手,手指指着鏡子裡的縱有谷。
“你真的很矛盾啊。一邊是極緻的自信,你傲視一切,你也會為這次的劇本生氣,你覺得自己有能力把一切都踩在腳下。
另一方面……你又如此不思進取,為了這麼幼稚的承諾不思進取、原地踏步。
你到底想幹什麼呢?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縱有谷明顯感受到,掐在她下颌的手變得更加用力。
她垂下眼開始思索,其實她并不應該對縱斂谷有所隐瞞的,畢竟縱斂谷就是她。
但是她下意識地抗拒着坦白。
她擡頭,她直視着縱斂谷的眼睛。
難道要告訴縱斂谷,她曾經手腳不幹淨,經常做些小偷小摸?
難道要告訴縱斂谷,她的懦弱害死了别人?
她不想這麼做,因為這是她不斷催眠自己,讓自己遺忘卻難以忘記的、肮髒的過去。
她擡眼,她發現縱斂谷的視線依舊盯着她。
她不知道縱斂谷能從她的表情裡看出些什麼,心裡是難得的慌亂。
“你是不是喜歡蘇彤果?”縱斂谷突然問。
“啊?”
“你明明有野心,卻甘心作蘇彤果的墊腳石。如此矛盾,除了你喜歡她,我想不出第二種解釋。”
縱有谷依舊疑惑,卻暗自松了一口氣。
縱斂谷咧開嘴笑了,她說:“我就說了,你不是我,我不是你。
我就不會像你這樣,被多餘的情感絆住手腳。
你還得感謝我,因為隻有我才會讓‘縱有谷’走得更遠。”
“是麼?”縱有谷終于笑了。
“你爬得越高,就會吸引更多的目光,知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想方設法把你從上面拉下來?
縱斂谷,萬一我并不幹淨呢?萬一我身上有着洗不幹淨的污點呢?
你出現的時間太不湊巧了,不過正好你可以幫我收拾爛攤子。”
縱有谷的眼神上上下下地在縱斂谷臉上掃蕩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兩個人都擰着眉毛,面對面,她們都覺得自己在照着鏡子。
“有谷姐!可以過來啦!”胡迎花歡快的聲音隔着門闆傳來。
縱斂谷應了一聲,但她并沒有着急出去。
她在縱有谷面前蹲下,修長的手指捏住拉鍊。
她露出一個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