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斂谷瞪了她一眼,鮮紅的血絲攀附在眼角。
“你哭了?不會吧?”縱有谷有些疑惑。
“你知道嗎?人和豬其實沒有區别。”縱斂谷的聲音很輕,讓縱有谷分不清這話是說給她聽的,還是說給縱斂谷自己聽的。
“臨死前都會發出一樣凄厲的吼叫,眼睛裡都會出現一樣的哀求。開膛破肚之後的髒器也沒有多大區别,一樣惡心。”縱斂谷的聲音依舊很低,縱有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所以,請你不要這樣好嗎?畢竟我們長得一樣,我不想覺得自己和豬沒有區别。”縱斂谷終于擡頭,她的眼睛微微眯着,目光鎖定在縱有谷身上。
縱斂谷持着菜刀的手高高擡起,又迅速向下劈砍。
縱有谷用力推着牆壁,把自己快速推向對面,她成功與縱斂谷拉開距離,順利躲開縱斂谷的緻命一擊。
菜刀落在門口的置物櫃上,刀刃沒入微微打開的木制櫃門。
縱斂谷抽出刀,細小的木屑在燈光下舞動。
“為什麼你能躲開?”縱斂谷嘟囔着,似乎真的很疑惑。
“為什麼砍不中呢?”縱斂谷這次的語氣裡有些挫敗。
慘白的燈光顯得她整個人有些失魂落魄。
縱有谷終于察覺了縱斂谷的異常,她趁着縱斂谷不注意,一腳将她絆倒奪過菜刀。
她整個人趴在縱斂谷身上,她感受到了縱斂谷灼熱的體溫和不規律抽搐的小臂肌肉。
“你再亂動,我先殺了你。”縱有谷說。
縱斂谷笑了,她的眼睛亮閃閃的,她問:“真的嗎?”
“真的。”
“好吧。”縱斂谷整個人放松下來。
縱有谷低頭,兩人的額頭緊緊抵住。
“你發燒了。”縱有谷說,她的語氣裡有些失望。
她還以為是縱斂谷害羞了呢。
原來是病了,她無聊了。
“發燒?”
“嗯。”
縱斂谷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她推開縱有谷,問:“哦,那我會死嗎?”
“可能會吧,誰讓你這麼壞心眼。”縱有谷說。
“行吧。”縱斂谷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她搖搖晃晃地打開了衣櫃門,把自己關在裡面。
縱有谷有些生氣,她一把打開衣櫃。
“你要死啊,我的衣服上都染上病氣怎麼辦?”
縱斂谷似乎很困,她艱難地睜開眼:“明明你剛才還說喜歡我的。而且你說我就是你,你不會嫌棄自己的,所以你也不能嫌棄我。”
“出來。”縱有谷說。
縱斂谷沒有回答,這次是真的睡着了。
由于常年的鍛煉,縱斂谷雖然看上去和縱有谷差不多,但是她身上都是緊緻的肌肉,于是她的體重會比縱有谷自己重上不少。
縱有谷有些吃力地将縱斂谷拖到床上,把縱斂谷整個人埋在了被子裡。
縱有谷從來沒照顧過人,而且她也不常生病,就算生病也是莫名其妙就好了。
因此,她十分缺乏基本的健康知識。
但是聽說悶一身汗出來,病氣也就出來了。
于是她又從櫃子裡拿出了冬天的厚被子,抱着一捆被子搖搖晃晃地來到了卧室。
把厚被子額外蓋在了縱斂谷身上。
這下肯定夠了。
她頗有成就感地起身,她的手腕卻被握住。
縱斂谷把頭探了出來,她問:“我是不是要死了。”
“怎麼會?”
“我呼吸不過來了。”
縱有谷撇撇嘴,她有些無奈:“被子壓的,出一身汗就好了。”
“好吧。”縱斂谷又鑽回去。
起初縱斂谷總是不停翻身,把被子弄得七扭八歪,讓縱有谷不得不時刻看着。
漸漸地,房間安靜下來,隻剩下了縱有谷一個人的呼吸。
縱有谷悄悄探出身體,輕輕地把被子掀開一點,縱斂谷的臉露了出來。
汗濕的碎發黏在臉上,臉被悶得有點紅。
就算睡着了還皺着眉,縱有谷笑了起來。
縱斂谷安靜了,縱有谷來勁了。
她一會照照鏡子,一會又跑到縱斂谷床邊,伸手捏捏縱斂谷的臉。
後來她幹脆拿了一面梳妝鏡進卧室。
她把鏡子放在縱斂谷枕邊,她的眼前就出現了兩張一模一樣的臉。
隻不過縱斂谷由于生病呈現出難以掩蓋的脆弱。
她的指腹輕輕湊在縱斂谷的睫毛上,縱斂谷的眼皮跳動。
她又從床下拿出那部備用機。
一開機,信息通知就像漲潮的潮水那樣湧出。
發信人隻有一個,都是張引羊發送的。
縱有谷放回手機,重新坐到床邊。
她看着兩張臉,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
是啊,我們都很脆弱。
自以為身強體壯的人現在生着病。
想要迎接美好生活的人,其實她現在的一切都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