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谷姐,您終于接電話了,您在哪裡,我馬上來接你。”
試鏡前兩個小時,縱有谷接到了胡迎花打來的電話。
胡迎花的語氣焦急,幾乎是在大喊大叫,恨不得直接順着電話把縱有谷揪到現場。
但是這也怪不得她。
在福利院的這兩天,縱有谷的手機一直保持着關機狀态,這當然是縱有谷做的,她一貫驕縱刁蠻。
不過,縱斂谷也默許了這件事。
“有谷姐,您說句話呀,我立馬來接您好不好?”
見縱有谷不答,胡迎花越發焦急。
“不用。我自己過去,我心裡有數。”縱有谷慢悠悠地說,沒有一絲緊迫感。
說完,縱有谷就利落地挂斷了電話。
她四下環顧,窗外很安靜,偶爾有一兩片樹葉從高處飄下落在窗沿,孩子們都還沒起來。
房間裡也很安靜,隻有縱斂谷微不可察的平穩呼吸,她也還在睡覺。
縱斂谷昨天晚上幫着院長清掃了院子裡的落葉和從外面飄來的垃圾,又把堆了很久的垃圾全都送到了最近的垃圾回收站。前前後後幾乎忙活了一整個晚上,現在她自然還窩在被子裡。
“起床了,我們該走了。”縱有谷毫不留情地拍了拍縱斂谷的被子。
“早醒了。”
縱斂谷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她揉了揉眼睛,準備起床。
她的動作很慢,一舉一動之間都有些疲憊。
“現在知道累了?院長都說了不用不用,結果你呢?你扛着三大箱垃圾健步如飛,吭哧吭哧就往前跑,喊都喊不住你。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上輩子是頭牛,就喜歡吃苦呢。真是沒事找事、自讨苦吃。”縱有谷冷嘲熱諷。
縱斂谷蹲在地上,認真地系着鞋帶,修長的手指熟練地交錯。她滿不在乎地說:“你愛怎麼說怎麼說吧,你又不是沒出力,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昨天也幫着院長剝了毛豆。”
縱有谷聞言立馬心虛地低下頭,把雙手背在後面。
她的手指還隐隐作痛,指甲上還殘留着淡淡的綠色。
“反正今天是你試鏡,和我沒有什麼關系。”縱斂谷依舊在慢悠悠地系鞋帶,“之前說好的,文戲你上,武打我來,你不許抵賴。”
縱有谷突然笑了起來,她蹲下,擡起縱斂谷的下巴讓她不得不與縱有谷對視。
縱有谷的眼睛轉了一下,她說:“你說得好像你成了我的替身一樣。”
縱斂谷拍開抵在她下巴的手:“武打我上,對白你來;我演追逐,你來獨白。你我外形都一樣,各取其長罷了。我是你的替身,你也是我的替身。”
縱有谷笑得更大聲了:“我們好像在作弊一樣。”
“沒有人不作弊,隻是方式不同。”
縱斂谷一撐膝蓋利落地站起來,她的身高颀長、身材挺拔。她回頭,伸手把依舊蹲在原地的縱有谷拉起。一用力,緊貼在小臂上的肌肉就展現出明顯的肌理。
“别磨蹭了,走吧。”
“行。”
“院長,我們走啦,我們會常過來的。”縱斂谷揮揮手。
大門在她們身後漸漸合上。
一點憂愁籠罩在縱斂谷心上,隻不過比發酵過度的憂愁更先到來的是縱有谷的聲音。
“走咯!我們要讓林嶺晚活過來!”
縱有谷有些興奮地雙竄下跳,她搖晃着縱斂谷的手。
說來奇怪,縱斂谷和縱有谷都是潔癖到了極緻的人,她們一向讨厭肢體接觸。但是一旦對象是彼此,縱有谷開始癡迷于短暫的觸碰,縱斂谷也沒有下意識的排斥。
她們真就是一個人,她們能接受的人隻有自己。
天意讓本應該平行永不相交的她們相遇,讓本應該孤獨一輩子的人終于有了伴。
“我們要讓林嶺晚活過來。”
這次是縱斂谷說的。
回去的一路依舊是縱有谷駕車。
本來應該是縱斂谷來駕駛的,但是鑒于縱斂谷一晚上幾乎都沒怎麼睡。
也不是怕出什麼問題,受傷什麼的是小事,可以報工傷。
主要是縱有谷真怕半路被交警攔下來,落個疲勞駕駛的罪名,罰款是縱有谷萬萬不希望的。
權衡利弊之下,縱有谷不情不願地又坐上了駕駛座。
“不要把我當成你的司機了。下次、下下次開車的都得是你,知道了嗎?”縱有谷咬牙切齒地說。
縱斂谷敷衍着擺了擺手。
沿途的一切飛速向後,福利院遠遠地被抛在身後,拐了一個彎,就完全看不見了。
縱斂谷回過頭,食指的指節撐在太陽穴上,斜着頭,她正好能看見縱有谷的側臉。
她讨厭鏡子,因為在行動中,鏡子會增加她暴露的風險。
更何況,她也哪裡有那麼多空閑時間來觀察自己。
“看我幹什麼?”縱有谷趁着紅燈伸手把縱斂谷的臉撥開。
縱斂谷嘿嘿笑了起來,她的語氣和縱有谷平時那樣不着調,她一本正經地說:“誰看你了,我在看自己。”
“試鏡加油。”縱斂谷輕聲說,說完她就閉上了眼,開始補覺。
……
“胡迎花,縱有谷還沒到嗎?”齊芳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
“還沒……但是……但是齊芳姐,有谷姐她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她和我說了她快到了,您……您就放心吧,對……對她剛才和我說她已經開着地鐵過來了……不對,她已經坐着地鐵過來了,您就放心吧,有谷姐不是那種人,她對待工作一向認真……”
“好,都是成年人了,我相信她會對自己負責的。待會見到她,幫我祝她試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