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從容地說着,編劇臉上有些驚訝。
導演繼續說:“你要完成上述場景,然後給我呈現出一個結局。”
縱有谷沉思片刻,而後她說:“好。”
“準備好了?不用着急,可以給你一些時間來思考。”
“不用,準備好了。”
“好,三、二、一,開始!你在天台發現了準備跳樓的同學。”
縱有谷轉身,她走了兩步站在靠近房門的位置。
她深吸一口氣,完全進入了狀态。
一瞬間,身邊的環境驟變,白牆不是白牆,縱有谷好像真的站在了天台。
縱有谷把窗台看作天台,一瞬間,她仿佛在窗邊隐隐約約看見了一個人影,那是她想象中的對手演員。
她上前走了兩步,她看見對方面色蒼白,正平靜地向她訴說内心的迷惘與不解。她看見對方的面色越發蒼白。
縱有谷小心翼翼地上前,又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明媚的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從窗戶斜斜地漏進屋子裡,在地闆上落下一條光帶,讓屋子裡明暗分明。
此時此刻的縱有谷一半被光照着,一半藏在陰暗中。
“你的同學此時此刻在你眼前墜樓了。”導演推着進度。
縱有谷依舊無動于衷,眉毛微微皺起,仿佛難以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過了大約兩秒,她向前沖去。
雙腳發軟,她的手用力撐着窗台邊緣。
她的頭盡力往外探,每伸出去一分,她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眼淚無意識地向外湧,大顆淚珠從眼眶滾出,落在鼻尖上,最後像雨滴一樣從高空落下。
雙手卸力,靠牆癱坐着,眼中除了自責就是空洞。
“你的同學突然又出現在了你的眼前,她好像在和你說着什麼。”
縱有谷仍然沒有動,她隻是呆呆地朝前看着。
她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看見對方再次站在了天台邊上。
“生是什麼呢?死又是什麼呢?我活這一輩子是為了什麼呢?我要的到底是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在縱有谷的想象中,她聽見對方這麼問她。
随着聲音,想象中那張模糊的面龐變得越來越具體,她眯着眼,她看見那是縱斂谷的臉。
或者說那是自己的臉。
“我覺得我有能力去理解一切,但是我又覺得我一生、我到死都會保持像現在的蒙昧。我不知道我要幹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縱有谷的表情也變得迷茫起來,她站起身,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之中。
陽光亮得晃眼,她不由自主将眼睛眯得更緊。
三兩聲鳥鳴從窗外傳來,叽叽喳喳的。
她看見對方向自己伸出手。
縱有谷愣了一下,她怔怔地将手搭上。
她走了兩步,走出了陽光照耀的範圍。
從陰暗處看向太陽時,陽光會變得更加明媚耀眼。
她攥緊了那雙不存在的手。
她向窗戶猛沖,她學着縱斂谷的樣子,以踢腳線為支點,單手用力一撐,她高高躍起。
騰空的那幾秒,她終于看見了那隻一直吵鬧的小鳥。
枝頭上确實沒有什麼花了,隻有一片片樹葉,不過綠油油的一片,讓人看着也舒心。
她的發絲飛揚,臉上挂着明媚的笑。
一聲輕響,她落在窗外。
“卡!”導演喊。
縱有谷從窗外翻回來,她皺着眉拍去身上的灰塵。
編劇抽了張紙巾遞給她,指了指她的臉。
縱有谷這才發現她竟淚流滿面。
她将自己整理妥當後,她問:“需要我解釋一下我的表演嗎?沒有台詞的話可能比較難傳達意思。”
“不用,不用,你完完全全和我們共頻了。”
導演笑了,她一邊說,一邊把縱有谷的資料放到右手邊。
她的資料和蘇彤果的放在了一起。
“你一定會有所作為,今天的試鏡就到這裡,路上小心。”
縱有谷轉身出門。
“有谷姐!您終于出來了!”胡迎花咋咋呼呼地跑過來。
她四下張望,湊在縱有谷耳邊很小聲地說:“有谷姐,這次就當嘗試了以後還有很多機會。廖青禾和這次的制片人交情很不錯,林嶺晚已經内定是蘇小姐了。”
縱有谷輕哼一聲:“那又如何?我可是縱有谷。”
她的驕傲又開始漲大,她又開始瞧不起所有人了。
因為她是縱有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