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有谷實在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能得到于雨來這個角色,想破頭也想不出一個原因來。
她以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在房車上,手上拿着送來的劇本。
這部劇的名字定名為《同學社會化指南》,卻并不是簡單地以校園為背景,裡面還混雜了很多超自然元素,比如死而複生,比如時間輪回。
縱有谷的眼睛掃過一行行字,看得極其認真,她的眉頭沒有松開過。
劇本中,于雨來是主角,她身邊的同學接連消失。
某天,班上那位不聲不響的怪同學林嶺晚告訴她,她知道真相。
林嶺晚引導着于雨來走向天台,而後在于雨來面前一躍而下。
收到沖擊的于雨來呆站在原地,在她反應過來後,林嶺晚又重新站到了她的面前。
林嶺晚告訴她,消失的同學都被困在這裡了,她們在這一天裡循環,隻有真正的死亡才能讓她們離開這裡。
作為唯一能自由進出兩個世界的林嶺晚将于雨來誘騙到這裡,就是為了讓于雨來想辦法帶她們出去。
縱有谷的眉心終于舒展。
原來如此,那天試鏡,導演口述的場景是于雨來的戲份。難怪坐在一旁的編劇會那麼驚訝。
不過,對于于雨來這個角色,縱有谷并沒有十足的把握。
畢竟,劇本裡的于雨來是活潑的、睿智的、穩重的,幾乎一切的褒義詞都可以用來形容她。
這和縱有谷的差别也太大了,縱有谷甚至沒有辦法理解于雨來的行事邏輯。
無法理解就無法共情,沒法共情就難以完美演繹。
縱有谷一路從龍套過來,拍過不少戲。
因此,糊弄過導演、攝影機與觀衆是不成問題的,但是她知道,她這樣的狀态大概是沒有辦法讓自己滿意的。
她實在沒有辦法糊弄自己,隻有完美的表演才能配得上她。
“想什麼呢?眉毛皺那麼緊?”坐在對面的縱斂谷笑着說。
每次外出,縱斂谷總會把自己所有明顯的特征都掩蓋,說話的腔調也會刻意改變。
于是這句話傳到縱有谷的耳朵裡就多了幾分陰陽怪氣的味道。
縱有谷随手把劇本扔向縱斂谷,劇本準确地落到縱斂谷的手上。
縱斂谷随手翻閱起來,嘩嘩的翻頁聲在車子裡尤其明顯。
縱斂谷閱讀的速度同樣很快,她的眼睛左右來回晃動着,一刻鐘不到,她就一目十行地讀完了整個劇本。
她輕笑一聲,手腕一轉,劇本被扔到縱有谷的膝蓋上。
“看完了?”縱有谷有些驚訝。
縱斂谷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看完有什麼感想嗎?”
縱斂谷想了一會,她說:“這劇本寫得真好。”
“沒了?”
“沒了。”
縱有谷的眉毛皺了起來,她問:“你不覺得于雨來這個角色難度很大嗎?”
“是麼?”縱斂谷挑挑眉。
“我根本理解不了于雨來啊,在我眼裡,她的很多行為是不合理的。你看,她被同學坑去了另一個世界,被同學拉下水了還一臉正義地立下誓言要拯救所有人,這不是神經病嗎?”
“确實。”縱斂谷的眼睛突然眯起來,“那我們别演了,我們現在轉身回家吧。”
縱有谷聞言瞬時間瞪大了眼睛,大呼小叫:“那怎麼行!這可是我第一次當主演,怎麼能放棄。”
縱斂谷開始大笑起來:“所以嘛,現在抱怨也沒有用了。而且……我反倒覺得,這個角色像是為我們量身打造的一樣。”
“嗯?”縱有谷有些好奇地挑挑眉。
“你看,劇本裡,于雨來這個角色有不少對白、獨白之類的文戲,演好這個角色一定細緻的情感表達是一定的,你很擅長這些。
另外,她也有不少動作戲呢,她也要從樓上躍下,她也要追趕同學,我做得肯定比替身、動作指導好。”
縱有谷若有所思,她撐着下巴,看向窗外。
外面光線很好,陽光直直照射進來,将她的發絲照得閃閃發光。
“你說得也是。我是人、于雨來是人,是人總歸有些相同點的,就算沒有相同點,憑借我的能力一定可以完美演繹。”
縱有谷又恢複了原來的驕傲。
她看向窗外,一切都是那麼好。
暮春時節,往日光秃秃的樹枝上已經被濃綠色的樹葉覆蓋,一眼望去,讓人心情不由自主就好了起來。
縱有谷忍不住哼起歌。
她會的歌不多,能夠随意哼的也就是小時候在牛小廟裡面院長媽媽哼的那幾首。
還沒哼完,她就感到小腿被人踹了兩腳,擡頭,對上了縱斂谷的眼睛。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縱有谷置若罔聞,繼續自顧自地哼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