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連忙透過縫隙看,裡外的光線融合,它看見自家被捆起來毫發無損的宿主,高興地想要跳過去,然後被一條樹枝抽了出去。
真是夠了。
系統心中升起來的喜悅頓時被覆蓋下去,變成淡淡的悲傷。
它滾了幾圈,又看到謝散蕤身邊還有個人。
剛剛抽它的那根樹枝在男人身後耀武揚威,男人側着臉低頭看謝散蕤,沒有任何語,言,但微微歪頭的動作好像是在問,那隻貓,怎麼處理。
謝散蕤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爽到了。原來這就是有外挂的感覺,難怪遊戲裡總有氪金選手買頂級裝備。唯一讓她好歹殘存着幾分愧疚的原因隻有現在被外挂掃描到的,是她家的系統。
“蕤蕤!”系統趴在謝散蕤的懷裡,拿屁股對着男人,哼哼唧唧。
謝散蕤比它想象中的還要無情得多,把它甩到背上,讓它隻能靠自己的力量死死扒住她的衣服才不至于掉下去。
因為謝散蕤外面那件好抓的黑色羊毛大衣已經穿到了男人身上,剩下的單衣面料很不好扒住,系統真的很累,最後不得已,滑下去,還是爬到了那件羊毛大衣身上。
謝散蕤不僅扒下來昏迷射擊手的衣服,把男人從頭到尾的異常都藏得嚴嚴實實,還毫不客氣翻出來他們所剩不多的财富。
五十三締安币。
謝散蕤:……
還挺好,有零有整的。就是不多,這點不滿意。
她很是懷疑這些人的錢,是不是都被用來養他們手上的武器——其實武器她也搶了。激光槍還挺有意思的,謝散蕤發現槍械發射的原理,是彈匣凹陷處一顆晶石。
她扣了,沒扣下來。淡藍色有流光在内部流動的晶石,比她身邊這個心髒裡的那半顆晶核好看多了。結果系統說級别是“E-”,謝散蕤聽那語氣,它嘴裡的嫌棄藏都不藏。
槍全部甩進系統的空間裡,謝散蕤把他們的身份證明攪合在剩下的附子湯裡,又潑在地上,全都破壞掉,然後帶着人和貓大搖大擺走了。
基地半透明的藍光天穹近了,一切從無秩序的雜亂荒涼慢慢過渡到文明社會的雛形。謝散蕤從一方到另一方,好像短短幾個小時已經跨越人類幾千萬年的進化時光。
她以為接下來自己會在這個文明的人類基地裡功成名就,一路高升。怎麼知道,麻煩會先輝煌一步追上她。
“治療師女士!”
遠遠的,謝散蕤看見基地入口處一個鮮明的黃色腦袋,很是顯眼。
上午才分别的,疾風小隊的隊長,許承。許承焦慮得腦袋上的頭發已經被風吹成了亂麻,當然,配上鮮亮的黃色,也更加奪人眼球。
他的皮靴“哒哒哒哒”跑過來發出的聲音,比機器打字還要快,越來越近,謝散蕤越加能夠看清楚許承臉上因為焦急而微微突出來的眼球裡已經充滿了血絲。
看到謝散蕤,他臉上的焦急瞬時被激動代替。
謝散蕤下意識向旁邊挪一步,擋住她側邊裹得跟行走的黑色麻袋一樣的男人。
“你的隊員出了什麼問題?”
這幾乎是一個不需要思考的問題,那個紅頭發的女人,手臂上的傷口情況肯定惡化了。
興許比那更糟糕,糟糕到許承要在基地門口蹲她。
謝散蕤的手指下意識握緊,臉上外洩的神色也全部收斂,白皙光滑如綢緞的面容,像是蒙上了一層淺淺的冰涼沉靜。
她隻希望,接下來的情況是她能夠掌握,否則在一個沒有同行一起商讨會診,沒有醫院各種儀器數據實驗室兜底的情況下,她将要看見一個曾經接觸過的生命死在她的無能為力下。
許承半點沒有遲疑為什麼她會知道是香昀出了事情,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抓住謝散蕤的手臂,語速很快。
“香昀回去後渾身的溫度越來越高,先前沒有發現感染的傷口也開始腐爛,我們請了治療師來,治療師說她是被不知名異化物的毒灌進身體裡,注射解毒藥劑之後渾身冒熱汗,臉上的顔色開始浮現出不正常的粉紅色,然後喪失了意識,時間大概已經一個半小時左右。”
許承無法忍受自己的隊友就這麼死在他面前,他們能請到的治療師全部都是一個說法,等死。或許以他們小隊的實力,馬上去任務大廳發布招聘,能夠盡快招到一個新的小隊主力。
可是許承不甘心,他想到了謝散蕤。也許那個一開始就發現香昀不對勁的年輕治療師會有辦法,他打聽到謝散蕤的行程就在基地門口蹲守了,算是死馬當活馬醫。
謝散蕤的眼角垂下去,手上的拳頭也無力松開,渾身氣壓像是突然被人裝在真空儀器裡抽掉一截。
死亡隻需要異化物輕輕一劃在身上留下傷口,謝散蕤知道,這就是末世。
“抱歉。”她的聲音沒有起伏,也沒有情緒,全是沉靜,沉靜得喪失了人類該有的同情,沉靜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朝她發洩怒火。
“你看都沒看,為什麼就輕易下結論?!”許承死死掐住謝散蕤的手臂,對方毫不反抗的态度讓他更加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