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槍響,子彈打在了葉片上,然後炸開一朵帶着火焰的煙雲。
S級異化物,自然不是一顆小小的子彈能夠奈何的了的,但是謝散蕤需要的那滴汁液飛了。
她捧着碗的手一頓,眼睜睜看着葉片一抖,那滴汁液啪嗒一下滲進臭烘烘垃圾味兒的土裡,瞬間消失不見。她差點就想跑過去,蹲着把那一塊泥巴挖起來放在碗裡,一雙皮靴踩上去。
謝散蕤:……有一千萬句髒話湧出來,塞滿了她的整個腦子,不知道從哪裡能夠講起。
“快走!”持槍的男人又對着異化物開了一槍。
滿地的老鼠瞬間攢動,感受到異化物的情緒波動,亮出尖銳的牙齒,眼睛閃爍紅光,向這一群人聚集。整個空氣裡,都是“吱吱”叫的回音,尖銳如同指甲劃拉玻璃,低沉如同耳邊輕語,混雜沸騰,由遠及近。
先前還同甘共苦的搬運工同事,刹時變成生死對抗的敵人。
“該死,你是從哪裡跑出來的神經病?!”隊員的脾氣暴躁,他是最早開口罵人的,雙手握着槍瘋狂射擊源源不斷而來的瘋狂老鼠,嘴裡對着空氣罵人,嗓音都破了。
該死該死該死!愚蠢的人類比異化物可怕得多!
射擊異化物的男人被罵懵一瞬。“我是研究院的人。”
“研究院好好搞研究行不行,來異化戰場幹什麼,你想死别帶上我們一起死行不行?!”
隊員聽見對方是研究院的更加暴躁,一心二用,一腳踹開一隻到褲腿邊的老鼠,那樣不留餘力的動作,很難讓人不産生是遷怒的懷疑。
研究員抿唇不語,手上突然掏出來兩顆手彈,一顆朝着異化物扔,它渾身頓時出現白色迷霧,視線完全被遮擋。
一顆丢到一行人的戰鬥圈。同樣升起來白霧。
謝散蕤吸入一口氣,腳步虛浮,腦袋開始天旋地轉,喪失意識的前一秒,她終于想到自己要從哪裡開始罵人了。
愚蠢的人類,辦的事比垃圾場的泥巴還要臭。
醒過來時,她已經回到了基地。更加準确的地點,是基地的研究院。
她捂着依舊隐隐作痛的胸口坐起來,白色的房間一塵不染,是基地的一貫作風。記憶開始複蘇,謝散蕤想起來那株巨型異化物,想起來那滴滲到地下的汁液,想起來了所有令人糟心的事情。
疼痛的胸口和情緒郁結加在一起,謝散蕤沒忍住冷哼一聲,覺得這個世界可真他大爺的不是個東西。
“你醒了?”
聽見聲音,她眼珠子帶着脖子一起機械轉動,像是死過七天突然活過來的女鬼,渾身死氣。
謝散蕤這才注意到,自己旁邊的病床上,坐着人。
那個一槍把她要的汁液打飛的蠢貨。
謝散蕤僵硬開口,“沒醒,我是屍體。”
男人愣了一下,突然笑出聲,“散蕤小姐可真是幽默風趣。”
光是聽見聲音,謝散蕤渾身都升起來一股莫名其妙的惡寒。
從前聽人叫謝醫生,叫謝女士,叫謝姐,頭一次聽見散蕤小姐,說不出來的别扭。仿佛回到了中古時期的歐洲,她害怕對方下一刻嘴裡就能吐出來一句,“能一起跳一支舞嗎?”
謝散蕤渾身惡寒,擡手打斷他,面無表情,“叫謝姐。”
男人發愣,狹長像小扇子一樣睫毛眨了眨,好像沒聽懂謝散蕤為什麼這麼說。
平心而論,男人長得很出色,無論是那一張溫柔無害的臉,還是從鎖骨處揭開的襯衣紐扣能夠窺見得一點肌肉線條,亦或是渾身紳士的風度,都足以讓任何人對他産生好感。
如果不是謝散蕤在心裡已經給這個男人打上禍害精的标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