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擡頭,對上老姚差點瞪出來的兩隻眼睛,她的笑容逐漸消失,看天看地,心虛地忙碌。
“自己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答題卡!别吃着自己碗裡還惦記别人碗裡的!有些人,我都不想說!”
老姚肯定是在說她,謝散蕤心裡門清。老姚一直是個暴脾氣,還唠唠叨叨,她高中的時候一直被挂在老姚嘴邊上叨叨。
溫暖的陽光從窗戶灑進來,謝散蕤的眼睛微微眯起來,她挺久沒有見過太陽了。她攤開自己的手掌,不過片刻,手上就熱起來。
“這是什麼?”
半夏也學着她的樣子把自己的手掌攤開,任由陽光落在掌心上,熱熱的,很舒服。她悄悄避開老姚的視線,問謝散蕤自己手上黃色的光線是什麼。
謝散蕤說,“是太陽。”
半夏又問,“太陽是什麼?”
“太陽就是太陽!”老姚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身邊,在她的考桌上敲了敲,“說了她沒說你?再講話你們兩個都不用考了!”
教室恢複甯靜,隻有卷子翻動的聲音,謝散蕤看着卷子上的題目開始發愣。
離高中已經過了八年多,卷子上的題認得她,她也要說一聲抱歉,認錯人了。
耳邊是同學刷刷刷寫字的聲音和嘩嘩翻卷子的聲音,青春的氣息好像能從聲音裡透出來。幹坐着寫不動題也不想再翻卷子的謝散蕤老神在在,她的青春早就過了。
當然,寫不出來的人也不止她一個,還有她旁邊的半夏妹妹。
謝散蕤一扭頭,看見陽光裡的女孩子下巴磕在課桌上,盯着卷子上的圖案符号和文字差點哭出聲,一副這是什麼啊,為什麼一點也看不懂的樣子。
謝散蕤嘴角又勾起來了,這位妹妹,可比課桌上攤開的卷子有趣得多。
半夏妹妹好像注意到謝散蕤的視線,頓時精神抖擻,悄悄在課桌下面給她做了個祈禱的手勢,對嘴型,“幫幫我。”
謝散蕤輕笑着搖頭,同樣對口型,“不可以。”
好學生怎麼能幫人作弊呢。
老姚又巡視到這裡來了,擋在她們兩個人中間,居高臨下,瞪了半夏一眼。
這一眼,瞬間讓這個腦子不太好使的小姑娘老實了,撇着嘴繼續趴在課桌上和那張卷子大眼瞪小眼。
謝散蕤往後一靠,靠到椅子的靠背上,心中感歎,老姚在哪裡的殺傷力都這麼大。
她們兩個老實,考場上就沒有作亂的學生了,老姚也走累了,坐到講台上,随手拿過謝散蕤放在講台上的數學書開始翻。
謝散蕤一擡頭就看見老姚因為太過聰明而早早謝了的頭頂。也是好久沒見過這麼光亮的頭頂。看着老姚對着自己的書皺眉,她有點心虛,害怕他看出來自己沒有做他布置的書上的作業。
幸好老姚隻是翻并沒有突然擡頭看謝散蕤兩眼,她也就默認對方沒有發現異常了。
“姚老師,我來幫你看一會兒。”教室門口站着的老師敲門,對着講台上的老姚露出來禮貌性的淺淡笑意。
考試一直是這樣。流動巡查的老師會幫監考老師看一會兒,讓監考老師有時間在外面走走醒個神或者上個廁所。畢竟一堂考試兩個半小時,真的很累。
隻是門口這個老師格外引人注目。
身姿颀長,尤其是那一雙包裹在西裝褲裡的雙腿,隻見形而不見色,引人遐想。
夏天的陽光盛,他的小臂露在空氣裡,肌肉線條分明而不過分誇張,在往上,是一張看過就沒辦法忘記的,如同冬日泰山深處沉寂清雪般的臉。謝散蕤看着,沒忍住,“哇哦”了一聲。
“你哇哦個什麼?”老姚站起來,腳才踏出去一步,聽見聲音,目光如同刀子一樣甩在謝散蕤臉上。
“學校新來的老師長得真好看。”謝散蕤笑嘻嘻回答,大牙咧開,眼睛笑得眯成一輪彎的月牙。
那眼睛裡不懷好意的意思簡直擋都擋不住。
老姚徹底憤怒了,指着謝散蕤憋得滿臉通紅,手指顫抖,最後憋出來一句,“你别考了,站到門口去!”
“好的。”謝散蕤爽快從座位上站起來,大步走到門口,那樣愉快的步子,哪裡是受罰,就像去領獎似的。
站到門口,她還試圖和新老師搭讪,“老師老師,你叫什麼名字啊?看着好年輕啊。”
老師性情溫和,面對謝散蕤的冒犯,并沒有生氣,隻是淡淡笑笑,說,“我姓謝。”
謝散蕤眼睛又亮了,“謝老師,好巧,我也姓謝!你叫什麼名字,祖籍哪裡啊,讓我來算一算,說不定我們的祖宗是同一個呢。”
謝老師的手指修長有力,在謝散蕤的腦袋上狠狠敲了兩下,“同學,受罰要有個受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