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和另外的幾個傭人正在講話,聞言回頭:“謝謝,我們馬上去收拾。”
“不用謝。”
尺玉這才蹬着拖鞋上樓去。
……
沙發上。
塞西爾一手拿着電話,頭顱自然地垂下,白色西褲下的長腿交疊在一起。
“母親,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今天……似乎是萊恩的校宴日,是吧?離開萊恩太久,記不得了,記得幫我補上塞西爾家族的祝福。”
“是,母親記憶力一向好,沒有記錯。事先準備了信函,母親放心。”
“那就行。”電話那邊頓了一下,“好好的日子,别玩過火了,知道嗎?我最近很忙,貧民區又在遊行示威施壓,我沒空處理你學校的麻煩。”
“知道,我有數。”
塞西爾勾唇笑了一下。
看來母親記性的确不大好,都忘了他已經許多年未曾麻煩母親處理過什麼事情了。
電話對面也意識到了自己冷淡的關心漏洞百出,換了話題:
“聽說青峰那個兒子參加了慈善遊戲?”
“嗯。”
“注意分寸,别出人命。”
“嗯。”
“傳出去不好聽。”
“嗯。”
沉默許久,最後傳出電話挂斷的忙音。
塞西爾把聽筒放回座機上,緩緩撫平西褲上的一絲褶皺,拿出懷表看了一眼後,起身上樓。
他的房間在二樓走廊盡頭,打開窗戶就能看見傭人精心呵護的滿園玫瑰花。
但塞西爾并沒有往深處走,在轉角第一間房間前停下。
修長的身形在門口伫立良久,直到懷表裡的指針指到十二點方向,他才合上懷表。
與懷表咔哒合上的聲音一同響起的,是房門把手旋擰向下的暗響。
房間内,黑發少年趴在綢子被上,曲起左腿壓着軟被。
臉側歪着,頰肉被擠變形,似乎是有些悶,又薄又嫩的肌膚泛着酡紅,粉唇不斷吐出熱氣,隐約帶着某種引人沉醉的香氣。
塞西爾目光下移。
薄涼的月光灑在尺玉因睡姿不安分卷起睡衣而露出的半截腰腹上,腹肉雪白,仿佛鍍上了一層淡銀色的霜。
突然,少年“唔”了一聲,似有不适。
他無意識地搓了搓自己的肚子,眉頭半皺。
塞西爾對他這幅模樣很熟悉。
十多年前,他從公學溜出去,在和貧民區交界的位置,人聲嘈雜處,找到了那個傳說中令他母親名譽受損的孩子。
那個雪團子般的孩子渾身圓鼓鼓的,摔倒在地上,好像因為肚子肉太多,整個人被頂起來,四肢亂晃,仿佛在水裡劃槳,爬不起來。
塞西爾一身定制的馬甲西褲,站在小尺玉面前。
尺玉發現了他,努力擡起頭,睜着濕溻溻的圓眸,淚眼汪汪地朝他伸出兩隻胖藕似的手臂,細細哼着:“抱……”
塞西爾長久地注視着,不言。
最後單手拉着他,讓人借力爬了起來。
小尺玉站起來後,拍了拍手掌的灰,又抖着褲腿抖掉褲子的灰,結果似乎擦到了膝蓋,嘶了一聲。
但很快,就若無其事地跟他說:“謝謝你,大哥哥。”
其實塞西爾隻比尺玉大幾個月,不知道為什麼身高會差那麼多。
難道是因為小尺玉橫着長了?
塞西爾心想,的确有可能,他分明看見小尺玉滲血的手掌肥嘟嘟的。
緊接着,小尺玉豎着一根手指,沖他噓了一聲。
“不要告訴爸爸我摔跤了,可以嗎?”
小尺玉問得小心翼翼。
塞西爾隻當他和青峰相依為命,不想要青峰心疼他。
後來,過了幾年,忘了是哪門功課沒做好,塞西爾被母親訓斥。
他又跑去了交界處。
這次看見了尺玉和青峰二人,站在一起。
青峰似乎和誰談這話,右手緊緊握着尺玉的小手,尺玉不知是不是因為害羞,臉有些紅。
塞西爾離開了。
他看不下這一幅父子情深的模樣。
可能是那時起,可能是更早,一股濃烈的,散發着黑霧的惡劣心緒,暗暗滋生,直到他在萊恩公學見到因為長相漂亮被衆人圍着攀談的尺玉。
以及事後,聽見的那些肮髒龌龊上不了台面的言論。
他默不作聲,讓尺玉成了一無是處的花瓶。
他有錯嗎。
沒有。
尺玉本來就嬌氣。
青峰慣的。
再後來,尺玉把他堵在學生會門口。
他還以為尺玉終于發現了他的算計,卻聽見尺玉問:“我能不能當你的狗腿。”
塞西爾目光凝結在尺玉的小腹上,仿佛寒霜凝冰,有了實感的溫度,讓尺玉不安地揉了揉肚子。
不舒服嗎。
塞西爾稍稍側頭,緩慢地伸出手,最後落在尺玉半露的腰腹上。
薄薄的一層腹肉,輕輕一揉,就泛上紅色,仿佛被蹂躏狠了留下的痕迹。
看來青家的确是敗落了。
居然把人養得這麼瘦。
連飯都不給人家吃。
塞西爾無言地揉着,腹肉微微蕩漾,仿佛攪動一池春水。
直到尺玉一個翻身,把塞西爾的手壓在身下。
塞西爾緊緊盯着交/合之處。
然後,慢慢地躺下。
房間隻有些許月光,塞西爾平躺着,手心越來越熱,是尺玉腹部的溫度。
他輕聲道:
“母親,你前夫給我生了個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