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物!”儲璎終于想起上次與陸聿衡見面時他提過的要求。
——信物是要互換的,而且按照規矩,應當在太子殿下下聘之日之前就要互換。
聽爹爹的口風,不日陸聿衡便送來聘禮。
今夜之後,她也沒什麼機會再見到陸聿衡,所以最佳的時機,便是今晚。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儲璎在原地打轉……送什麼呢?
她從妝奁裡翻來翻去,翻出一塊用了一半的胭脂。
“使不得啊小姐!”元寶看了一眼她挂在床榻邊的那把匕首,痛心疾首,“那匕首價值可不菲,若是沒有同樣價值的,好歹也要弄個同等心意的才行啊。”
“心意……”儲璎忽然有了靈感,她立刻來到衣櫃前,翻出自己之前給出去又收回來的那幾塊帕子,在裡面挑了一塊最幹淨的,滿意地塞進了懷裡。
“小姐!”元寶吓得都不敢看,“這,這怎麼使得!”
“怎麼使不得!”儲璎咬牙,“這麼多人,就他最挑,走。”
國公府門前已亮了燈籠,燈籠溫暖柔光之下,太子的馬車華貴又低調。
儲璎注意到,陸聿衡今日未乘坐之前那雕刻龍紋的馬車,而是換了另一輛無花紋裝飾的,似乎是想要避免其他人發現他的身份。
如今太子的馬車在前,儲璎的小馬車備在後,兩輛馬車一前一後,規規矩矩的,半點也不逾矩。
儲璎便坐在自己的小馬車裡,托着下巴透過車簾看着前面那輛陌生的大馬車,緩緩點評道,“你看,太子殿下多有規矩,從不逾矩,成婚前絕不與女子同乘一輛車。”
“他怎麼這麼多馬車,還都那麼大,這馬車一看就舒服,不會像我的這麼颠簸。”
儲璎說不羨慕是假的,老李駕車确實不如太子那邊平穩,每次都把她颠得想吐。
外頭的老李聽到這一句,發出幾聲不服氣的幹咳。
元寶卻擔憂的看着儲璎,“小姐,你不緊張嗎?”
“緊張什麼?”儲璎疑惑反問。
元寶咽了口唾沫,罷了,她也多餘問……小姐進宮面聖抗旨都不怕的,難道還怕應付這五個男人?
馬車停在了寶雲樓門前。
寶雲樓雖不是京城最大最熱鬧的酒樓,卻好在東西貴,閑雜人等少,登上樓後,可以直接從廂房的窗戶隻眺窗外,位置好的話,還可以看到城門處的篝火之地。
儲璎老老實實跟在陸聿衡身後,推算着時間。
來得及,金穗節除去燃篝火的活動之外,還有祈求五谷豐登的舞蹈巡遊,一共要持續兩個時辰呢。
半個時辰一個,綽綽有餘。
他們來到寶雲樓頂最大的廂房。
儲璎不免有些唏噓,兩年來,她雖然經常被哥哥帶來這寶雲樓用飯,可這樓頂上的廂房,儲璎卻從來沒進來過,她隻聽過哥哥提過一嘴,說是此處廂房要定下來相當昂貴奢侈,隻有皇親國戚才會在此吃茶用飯。
當時她覺得不就是個廂房,隻是位置高一些,能有什麼區别。
可她進來後,卻發現這廂房甚至比自己的房間還寬敞,除了有裡間外間之外,廂房八面都有窗戶,外頭的燈火林立,萬家璀璨,看得一清二楚。
她立刻好奇地奔向其中一個,從廂房的窗戶邊往下看。
“真能看到篝火。”她開心的轉頭看向陸聿衡。
陸聿衡隻用餘光掃了她一眼,淡淡不語,坐在桌前。
外頭的流泉适時而入,手中端着極為整齊的一套茶具器皿站在陸聿衡身側,他身後跟着的楓亭快步上前,在陸聿衡的面前鋪好了一塊幹淨得毯子,随後流泉便迅速将茶具擺好,自帶的茶葉與自帶的水,行雲流水一番比劃,把茶泡好之後整齊擺在陸聿衡的面前,随後迅速地退下。
整個過程如同演練過無數次,一個多餘的動作也沒有,看得儲璎有些呆滞。
這……這是什麼表演?
他也不邀請儲璎喝茶,隻自己靜靜端起一杯茶水,目中無人的優雅品了一口。
“你現在像獄卒。”儲璎見他如此,小聲道,“像是給我拴着鍊子,帶我出來放風的。”
“這麼想也沒錯。”陸聿衡看着她上半身正常,下半身單隻腳已經踩在了一旁的花架上用來墊腳,眼角不由得抽了抽。
“下來。”他嚴厲的聲音充滿了警告之意。
儲璎老老實實的放下了腳。
她佯裝看篝火,實則分了一層心思,悄悄看樓底下進來的客人。
不過一會兒,果然,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進了寶雲樓,正是那位貳号……元寶所說那位中了三元的文舉。
儲璎心中一凜,第一位到了,速戰速決為妙。
她正想着如何跟陸聿衡找借口出去,卻聽到陸聿衡難得主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