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是玉蘭想吃又怕被她責備或是報給女官,微笑道。
玉蘭那張一直帶笑的圓臉突然不笑了,她問:“您真不吃?”
紀襄頓感莫名其妙,這回她懶得再回絕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就想往外走。
她推開門,卻聽到一聲冷哼。紀襄微微蹙眉,回頭一看,隻見玉蘭端起一碗冰蓮百合向她走來,不由分說地一把拽過紀襄,緊接着五指牢牢鉗制住她的下颌,把甜而涼爽的湯汁灌進了紀襄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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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處偏殿,舞伎身姿如柳,翩跹在鑲金嵌玉的殿宇中,漸漸舞姿狂放,周遭的聲響也喧鬧起來。
司徒征輕聲問道:“殿下,你怎的了?”
坐在他旁邊的太子,面色雖然未改,但司徒征從小和太子一起長大,對他性情一清二楚。一見太子在桌下的右手拇指在飛快摩挲食指,就知道多半是出事了。
太子下巴微擡,示意司徒征看桌上的酒杯。
葡萄美酒盛在碧玉酒杯中,泛着一個小小的泡沫。
燕崇帶着幾分不确定,謹慎開口道:“不知是否我看錯了,給我倒酒的時候宮女手抹了抹杯口。”
“殿下你可有喝?”
“沒有。”太子道,“我料想也無人敢在宮宴上給我下毒,隻是.......”
他回憶了片刻,道:“我沒有看錯。”
多年的宮廷生活,令太子一向都極為謹慎,在飲食上更是細緻。
隻是今日應邀入宮的人數衆多,若是要當衆毒殺儲君,實在不是一個好時機。
司徒征沉默片刻,飛快将自己的酒杯和太子的換了。他動作迅疾,上身一動不動,加上寬袖的掩映,即使有人一直在盯着他們,都不會察覺酒杯已經暗中轉換。
他舉起綠瑩瑩的酒杯,放在唇邊假意要飲,仔細聞了聞。
甜酣的酒香中混着果香,起初并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但司徒征聞久了,聞到了一股不明顯的,令人暈陶陶的膩香。
他沒有聞過這等味道,類似的也沒有。但大概能夠猜到是什麼用途的加料了。
太子聽了司徒征的話,接過去聞了聞,仔細思忖起來。他已有太子妃,但即使風流些也不是毛病。在宮宴上被人捉個正着,最多也就是一樁笑談。指不定,這事根本都不會大肆宣揚出去,因着根本沒什麼談論的價值。
除非那個女子的身份很不妥當。
他和司徒征對視一眼。
另一邊殿上宴樂的,是後宮妃嫔,宗室女和勳貴家千金。
司徒征目光幽凝,若真有其事,那很有可能是太子庶母或者燕氏女子。
父子聚麀或是同宗□□,才夠毀了太子的名聲,使太子這輩子,都會帶着一個難以磨滅的污點。
如今并非禮崩樂壞的亂世,即使沒有人敢當衆說太子的不是,在天下士人心中也名譽掃地了。
太子也不傻,很快便想到了和司徒征一樣的内容,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不過少頃,二人面上都恢複了帶着淡淡笑意的神色,和宴會上的人沒有什麼不同。
太子将已經換過的酒杯裡猩紅色的酒一飲而盡,片刻後站了起來。他似乎是左腳絆倒了右腳,在席位後一個踉跄。一旁的司徒征起身攙扶,問道:“殿下,您是醉了?”
“我無事。”太子甩開司徒征的手,立即有内監來攙扶太子,引着他去更衣。
司徒征重新坐下了。
諸人的席位在幾輪酒後早已經變動,不遠處的五皇子見狀,好奇地問:“皇兄這就醉倒了?”
司徒征回了一句是,五皇子撇撇嘴,沒有再管閑事,又去看美貌舞伎了。
片刻後,被司徒征派去西殿探查的青筠回來了。
今日受邀的所有天子妃嫔和燕氏貴女都在,沒有人離開過席位。
司徒征的心并沒有随着放下。既然都不是,難道是他揣測錯了?
還是幕後之人選定的女子,并不在他的猜測中。
青筠突然想到什麼,道:“郎君,您之前給過傘的紀姑娘,一刻鐘前去更衣了還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