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金鳳得意:“這是好多年的老鹵了,鹵的肉還沒入味,素菜可以吃了,喜歡吃什麼,給你撿一盤配粥喝。”
唐嘉霖問道:“你們吃過了嗎?”
“早吃好了。”聞金鳳從五鬥櫥裡拿出碗筷,“吃完了讓老三帶你去街上玩。”
唐嘉霖笑盈盈點頭,挑了豆腐幹、木耳、海帶、黃花菜,坐在廚房小方桌上,一邊吃早飯一邊看陸聞江添柴生火。
聞金鳳去井邊洗東西。
陸聞江揚眉:“好看嗎?”
“好看啊,”唐嘉霖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您愣是把竈台坐出了豪華辦公室的感覺。”
陸聞江失笑:“快吃吧。”
吃完早飯,兩人出發,走了十幾分鐘才走到公交站。
白底黑字的長方形站牌孤零零挂在電線杆上,經過村裡的隻有這一班公交車。
等了二十幾分鐘才等來一輛布滿灰塵的公交車。
“可算是來了。”幾乎把方圓兩米草地碾了一遍的唐嘉霖喜笑顔開,發現車廂内還有好幾個座位空着,更加欣喜,“有位置。”
陸聞江輕笑:“運氣不錯。”
一上車,便有售票員問:“去哪兒?”
提前問明白的唐嘉霖脆聲回答:“楊家渡。”
售票員:“一人三毛。”
陸聞江遞過去一元硬币,對方撕下兩張車票連同四個一毛紙币遞過來。
後排有兩個并排空位,唐嘉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陸聞江靠着過道。
頭一回坐這種老式公交車,唐嘉霖看什麼都好奇,褪色的塑料椅,生鏽的鐵杆,各色各樣的乘客。
窗外是綿延起伏的山,這座浙南小城,九山半水半分田,風景秀麗。
再美的風景看久了也會看膩,新鮮勁很快過去,難受勁上來。
隻要有人在路邊招手,或者車上乘客想下車,司機随時随地停車。
于是,開開停停開開停停,加上路況差異常颠簸。
從不暈車的唐嘉霖硬是暈車了,胃裡翻滾,偏吐不出來,整個人如鲠在喉。
一條命全靠窗口灌進來的風續着。
陸聞江看了看她:“下車吧。”
“到了?”有氣無力的唐嘉霖來了點精神。
“這裡下也行。”陸聞江詢問,“自己能走嗎?”
唐嘉霖點點頭,表示還行,跟着起身離開座位。
售票員對他們倆有印象,好看的人誰不印象深刻,剛想提醒還沒到楊家渡,看清唐嘉霖蒼白的臉色,瞬間了然,這狀态她可太熟了。
“下車是吧?”
陸聞江略颔首:“麻煩停一下。”
售票員大聲:“靠邊停一下,有人要下車。”
司機聞聲打方向盤踩刹車。
唐嘉霖暈暈乎乎下了車,雙腳站在實地上,反胃的感覺瞬間少了許多。
陸聞江擰開出門前聞金鳳塞過來的軍用水壺,裡面灌着白開水:“漱漱口,會舒服點。”
唐嘉霖照做,漱了兩回口,又喝了幾口水,緩過來一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離派出所還有多遠?”
“一站多點路,不遠。”陸聞江朝路邊的三輪車招手,“坐車過去。”
四十多歲的大叔騎着三輪車過來,帶着點殷勤讨好:“老闆,去哪兒?”
陸聞江:“派出所。”
大叔:“那有點遠,得兩塊錢。”
“可以。”陸聞江示意唐嘉霖上車。
大叔喜上眉梢,遇上不差錢的主了,都不還價。
三輪車後座有點窄,不過七八十厘米,兩個姑娘坐着剛剛好,換成人高馬大的陸聞江,有點擠。
肩膀抵着肩膀,腿貼着腿,屬于另一個人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服傳遞。
處于暈車餘韻中的唐嘉霖渾然未覺。
陸聞江不動聲色拉開點距離,可空間有限,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