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員外府出去後，方初錦就一直笑得連嘴角都壓不下來，手裡握着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短短半個時辰，自己就将從一個窮困潦倒的貧苦百姓，變成一個非常有錢的小富豪。

這些都是林員外給的，本來是給她準備了一整箱黃金的，她嫌重，隻拿了一個荷包，裡面的錢夠她花了。

“天助我呀。”方初錦笑着将手裡的荷包揣進懷裡。

如今，去蓮川的錢也有了，就差代步工具載自己去蓮川，不由得她想起自己在箭杆嶺走失的十五，雖然十五有點頑劣，但總虧是自己花十五兩買的，她還是有點舍不得。

她邊走邊想，連走出城門都不知道。

“嘶。”

她聽到馬的嘶聲，緊接着她撞到一個帶有溫度、柔軟的東西，那東西上面還有細細的短硬毛，戳的她臉有些癢，她睜開眼看到面前是一個巨大的棕色肚皮，不知道是什麼生物的，懷揣着疑惑，她往後倒退了一步，看清是十五後，她面色一喜。

“十五！”

方初錦欣喜的看着失而複得的十五，她驚道：“你怎麼回來了。”

十五朝她噴着口水，口舌耷拉出來，舌頭靈活的到處亂甩。

幸虧方初錦早就知道十五是什麼德行了，她立馬有所對應——她直接一個越步，跳出兩米開外，才幸免遇難。

見她躲開了，十五還将馬鼻孔不服氣的對着她，鼻孔裡喘着粗氣，似乎在說本大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拽個不行。

方初錦看不懂十五的馬語，但她從十五表達出來的表情上面大緻猜得一二，十五/大概是鄙視自己。

“好呀，你個十五，竟敢鄙視我，你别想吃梨和蘋果了。”說罷，方初錦就從懷裡掏出一顆紅彤彤的蘋果，裝作要咬一口的樣子，眼神卻望向十五。

隻見十五看到蘋果，也不鄙視她了，口水直流的望着她，馬嘴朝她手上靠來，似乎想吃。

方初錦直接用左手将它的馬嘴擋住，右手拿着蘋果當着它的面啃食，三兩下就啃得隻剩下個核兒了。

方初錦故意砸吧砸吧，露出一副留戀的神情感慨道：“好好吃呀，好想再吃一個呀，可惜，十五吃不到。”說完，她有擺出一副一切都為你好的樣子，将手裡啃得幹幹淨淨的核随手丢進十五張開口的馬嘴裡，故作大方道：“算了，給你一個果核嘗嘗吧。”

“呸。”十五直接将果核朝方初錦吐去。

方初錦眼疾手快的躲開了，還悠哉悠哉的從懷裡跟變戲法一樣，又掏出一顆梨，她拿着梨子朝十五晃了晃：“想吃嗎？”

十五瞬間變了一副嘴臉，它低着頭用臉蹭方初錦的左手，跟撒嬌似的，眼睛卻直勾勾的盯着方初錦右手上的梨子。

意圖不要太明顯啦。

方初錦被它逗的想笑，她的左手被十五蹭的滿是口水，她反手就扣住它的馬臉，将口水擦在它的馬臉上。

方初錦脫口而出一句：“你好污熟哦。”

等反應過來說什麼話時，她先是一愣，‘污熟’是什麼意思？她怎麼脫口而出，像是自然反應一樣，她想也許是丢失的記憶裡面的。

她正低頭思考着，右手感覺一輕，緊随着就聽到‘嘎吱嘎吱’響的聲音，她立馬向聲響處一看，就看到十五正含着從她手上奪來的梨，吃的津津有味，邊吃還朝自己哼氣，似乎再說，不給我吃，我還不是吃到了。

方處錦怒道：“十五！！你别想再吃了。”

她等十五吃完後，便直接騎在十五身上指着前方道：“走吧，十五。”

十五心滿意足的吃完梨，卻不走了，直愣愣待着原地，含着嘴裡的梨核直叫喚，比驢聲還刺耳，大有一股就一顆梨，就想讓我帶你走，想得美的無賴氣勢。

方初錦算是看明白了，這不是馬，這是自己花了十五兩買了一個祖宗回來，沒有辦法她隻好又從懷裡掏出一顆梨塞進十五的嘴裡。

“快吃吧，吃完就趕路。”

但十五吃完了，還是不走，依舊一副你能拿我怎麼樣的無賴氣勢，口水流了一地，仿佛還想吃。

“你耍無賴！”方初錦指着它罵，雙頰被氣的發鼓，這不禁讓她想起争渡的好，但這一路駛去，她害怕遇到識貨的人，一直不敢用争渡，再者她的靈力也不支持自己長期使用隐秘術。

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總感覺身上的魂魄的丢失，順手還将自己的靈力帶走了一大半。

十五不為所動，繼續哼哼唧唧的低頭拱着果核。一副你不給我，我就不走的神情。

方初錦望着它無奈的歎氣，忽然她腦子裡靈光一閃，眼珠子一轉，嘴角勾起一抹壞笑，像是想到什麼壞主意一般。

方初錦柔順的摸了摸十五的脖子柔聲道：“十五，我給你吃梨，你别調皮了好不好？”

十五擡起頭，哼哼唧唧的發出聲，聲音愉悅帶着得意的尾鈎，似乎再說你早這樣不就對了。

方初錦低頭壞笑，右手輕輕朝路邊的竹林一點，一根光溜溜的細長竹條出現在她手上，她随手扯下一根破布條子牢牢的綁在竹條上端，綁好之後，又從懷裡掏出一顆碩大圓潤的蘋果挂在布條上，跟釣魚兒似的，将蘋果放在十五嘴巴，十五伸直脖子想吃，确怎麼也夠不到，隻能不停的往前吃，似乎這樣就能夠得到了。

方初錦快到此情況，大笑兩聲：“哈哈哈，十五加油，快吃到了。”

就這樣，十五聞着鼻尖那蘋果散發的清香氣，邊走邊拿着馬嘴勾它，可每一次都以差一點點告終，十五是個犟種，不服輸，一直拿着馬嘴拱那蘋果，一直拱着走，這滑稽的一幕，把坐上馬背上的方初錦逗得笑着捂肚子。

她一直覺得十五很聰明，跟成精了似的，沒想到是如此模樣，倒是有點憨厚的意思。

一時之間，她隻顧着瞧十五的憨态，忘記了行駛的路程，走了大概一個時辰才注意到，路邊的景色越來越不一樣，從大片綠色的樹林變成了大片農田村莊，方初錦清楚，多半是到了另一個小鎮。

十五繼續拱着蘋果走了半個時辰，路邊的景色繼續變化，從農田村莊又變成了一條寬敞官道，道上不少趕集的農夫和商人匆匆忙忙路過，方初錦隻需要站起身，就可以看到近在咫尺的城門樓子。

可偏偏這個時候十五不走了，一直朝鼻尖的蘋果不屑地吐口水，哼哼的怒叫，仿佛是知道自己受騙了，一副惱怒的模樣。

眼見城門口就在眼前，十五這時斷了鍊子，方初錦安撫它道：“好好好，十五你先别動怒，先走進城門，我給你買一筐蘋果和梨，行不行。”

十五擡起前蹄，将好好坐在馬背上的方初錦撂翻在地上，直接将她連人帶懷裡的水果倒在地上，方初錦一時沒想到十五竟然會撂翻自己，摔下去沒有把握住重心，直接頭朝下，吃了一嘴的泥土，口鼻眼睫毛上都沾上了泥土。

“呸呸呸。”方初錦将嘴裡的泥土吐了出來，直接拿右胳膊上的衣袖擦嘴，泥土擦在紅衣袖上，原本整潔不染凡塵的紅衣，沾上了凡土，形成了另一個種獨特的風塵美。

方初錦蹙着眉頭望着自己身上這一套一直沒換的衣服，準備進城，找家成衣鋪子多買兩套，反正，自己現在有的是錢。

方初錦扶着摔得生疼的腰肢，指着十五斥責道：“十五你在幹嘛？不給你吃就直接把我撂翻？”

十五卻未理他，隻低着頭撿着散落在地上的蘋果和梨庫庫猛吃，一副你說你的，我吃我的，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神情。

這時，方初錦也察覺到十五的異常，低頭一看，十五正在吃着水果，哪有功夫理自己。

“啊啊啊啊，死十五，你要幹嘛，少吃點吧，你不該是馬，你應該是豬，十二生肖你占倆！”方初錦顧不上疼痛的腰，她趕緊将地上十五沒來得及吃完的蘋果和梨撿起來，她害怕十五全吃完了，出什麼問題。

可是，十五哪是等閑之馬，張開馬嘴囫囵吞棗似的一口接一個的咽下去，嚼都不帶嚼的，生怕方初錦搶她的似的。

等方初錦将與十五的事情處理好，到城門口時，已然是一刻鐘後了。

她灰頭土臉的拉着一臉不服的十五進了城，剛邁入城門口，就看到不遠處集聚起一堆人在看公文告示，本着有熱鬧不看是小可愛的原則，方初錦将十五栓在一處欄杆處，塞了兩顆蘋果在它嘴裡，對着它叮囑道：“你先在這裡，我去看看熱鬧就來，别給我闖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