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薩路之池。

賽裡斯把這個詞在心裡默念了好幾遍。

“Lazarus”，這是個聖經中的人物，賽裡斯知道他曾複活。

如果将這個名詞與池水聯系在一起……“拉薩路之池”的真實含義應該是“複活之池”。

刺客聯盟地下那方小小的綠色深潭浮現在賽裡斯的腦海裡，幽暗的光線下，有一縷白發的青年正沉睡在那片寂靜的深綠中。但他無論如何也記不清當時的情況，回憶不起去往那裡的道路，以及他自己彼時的想法。

被過濾的記憶無法還原，他隻能記住自己選擇的部分，剩下那些都如一場夢，有的留下模糊的影子，有的什麼都留不下。隻有系統模拟記錄上的文字能告訴他，他曾去過那裡。

所以他在模拟裡真的死了一次，然後被複活了。

但是……刺客聯盟複活他的理由是什麼？

從其他刺客不會被複活來看，所謂的“拉薩路之池”并不是可以無限使用的資源，這也跟現實沒有它的傳聞相符合。這應當是被刺客聯盟隐藏的、非常珍貴的東西。他們複活傑森，是因為傑森與刺客聯盟有其他淵源，那賽裡斯呢？按理來說他隻是個牧羊少年，連同妮弗一起被達米安·艾爾·古爾帶回去的“邊緣角色”。

等等！

賽裡斯已經知道在模拟裡把他從哥譚搞到中東的是【羅賓的凝視】這個詞條，而依照系統的描述，模拟系統給他展現的是“不同的未來”，那麼讓未來發生變化的事件也應該與羅賓或者羅賓背後的刺客聯盟有關。

可他不是一·開·始就遇到了達米安的。

由此推斷——

“他們本來就在找我。”

往最壞的方向猜測，也許他最初被綁架、那個綁架團夥說要拿他去做的“别的生意”，就與刺客聯盟有關。

再往後推，塔利亞允許達米安留下他的真正理由，是她·認·識·他。

哥譚警局的警笛聲劃破漆黑的長夜。随之而來的是隆隆的雷聲，以及空洞的回響。

夏末，又一場雨降臨了。

……

第二天清晨，哥譚依舊被籠罩在濕蒙蒙的雨霧中。

賽裡斯離開韋恩大廈，擡頭往上看去，幾十座灰黑色建築的尖頂在微雨中影影幢幢，若隐若現，那些滴水獸的影子仿佛在安靜地注視着城市。

雨很小，甚至不用打傘，賽裡斯走上街道的時候，腳下的水窪被踩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小面包躲在他的衣服裡，死死扒着他不松手，一滴水都不願意沾。

“喵……”

“就快到家了。”

賽裡斯照舊繞路，小面包委屈地跟他學了好幾次貓叫，但這并不能改變他的決定。他穿過哥譚的小巷，在城市的陰影與微雨中前行，如同一片比秋日早來一步的金色樹葉。

他在想是否應該調查跟刺客聯盟有關的事。

當然不是在現實中調查，他可沒有引起中東神秘組織注意的想法，但在模拟世界中，直接去刺客聯盟是不現實的，目前他能接觸到這個組織的可能，隻有羅賓的詞條。

他上哪去找羅賓？韋恩企業的總裁辦公室？得了吧，據法洛斯說，那間辦公室最多有十五天是在使用狀态的，那還是福克斯先生沒空、達米安·韋恩或者提姆·德雷克管理财團時候的情況。

至于在夜晚的街道上偶遇羅賓……

恭喜你，如果真的遇到，那你不是被罪犯盯上的羊羔，就是被義警盯上的罪犯，無論如何你背後總會有一道陰暗的視線，哥譚特色，朋友！

賽裡斯果斷排除了這個選項。哥譚有義警，确實沒那麼危險，但如果跟羅賓說的一樣，在模拟時他看起來與死亡無異，那樣的話就更危險了！一具剛死的屍體放在哥譚的街道上，比活人放在那裡還要危險得多！

死人比活人值錢，這就是哥譚，蝙蝠俠的搖籃，賽裡斯溫暖的家！

賽裡斯一邊想着，一邊打開成就列表。

他可以兌換的是【守法公民】、【尊師重道】、【“拉薩路之池”】和【搶劫紅頭罩】。

前兩者針對義警和哥譚警局，他暫時不會考慮，因為他真的是守法公民，不加引号的那種；第三個的描述看起來就像會出意外的，賽裡斯想他這輩子都不會考慮它。

隻有最後一個，“在哥譚搶劫義警或者超級反派的經驗”，他有些感興趣，搶劫不是一個瞬時動作，這意味着他會有應對罪犯的能力。唯一的問題就是，紅頭罩的禮物……

呃，他跟紅頭罩唯一的交集就是搶了那輛機車，可以想象這份“禮物”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賽裡斯不想冒險。

萬一禮物是炸彈、毒氣，甚至紅頭罩的槍口呢？紅頭罩又不會送他一輛蝙蝠車。

賽裡斯歎氣，什麼都沒有兌換，關閉了系統面闆，往家的方向走。

不遠處就是他住了十幾年的家。準确來說是十七年。老舊的公寓靜靜坐落在哥譚老城區的一角，教堂的尖頂從公寓後的高大懸鈴木間出現，幾隻烏鴉栖息在雨後的屋檐下，不遠處就是公園街——哥譚人更願意把它叫做“犯罪巷”。順便一提，沿着街區西側的那條路向西南方向走，你甚至能直抵奈何島，就是阿卡姆瘋人院所在的那座小島。

賽裡斯就要走向那座公寓，卻在下一個瞬間收住腳步。

他在公寓外看到了一個認識但不熟悉的人——穿灰色大衣、戴着帽子，看起來普通又容易被人忘記的男人，疑似黑.幫高層的火柴·馬龍。

賽裡斯轉身進了一旁的玩具店。

他站在放滿玩偶的櫥窗前，用餘光去看正在公寓外跟人交談的男人，玩偶遮住了他的身影，即使從外面看也很難注意到他。

小面包從他的衣服裡鑽出來，熟練地“喵”了一聲。

賽裡斯按住小面包的腦袋，說：“噓。我不能讓人發現我住在哪裡。”

那樣會很危險。

他就這麼看着，等了很久，才看到火柴·馬龍離開，往喬爾丹諾植物園的方向去了。但賽裡斯并沒有立刻放心，他又等了幾分鐘，才随手拿了一個玩偶離開櫥窗，去櫃台。

“啊，您要買這個玩偶嗎？”店員有點意外地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