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照坤字單的重要性,來的不應該隻有他們四個,馮十一眯了眯眼,用審視的眼神掃向眼前的四人。
“他是不是也來了。”
環着馮十一的長相明豔的女子正是十二時中的時寅,馮十一問話後,她一愣,随後讪讪一笑。
“閣主是來了。他讓我們跟您問個好,順便問問昨日送的那些鮮果您可還喜歡。若喜歡,他往後讓人按時送來。”
昨日那一盤切好的鮮果她隻咬了一口就被丢在一旁了,再醒來時整盤鮮果也不見了。再者說了如今是讨論鮮果的時候嗎?
馮十一掃了一眼身後敞開的屋門,門往屋内灌着風,而門外的老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馮十一看着四人中身影瘦小的男子。
“時子,去把門關上。”
時子老老實實就去了,門被關上,馮十一走到桌前坐下。
待馮十一坐下,時子也回到了隊列中。四個在江湖叱咤風雲享有赫名的頂級殺手,如今高高低低站成一排,看着坐在桌前的人大氣都不敢出。
馮十一冰冷的視線從他們身上一一掠過。
“就算有單子在附近你們沒這個膽子來找我,是他讓你們來找我的吧。”
四個時面面相觑,最後還是時寅站了出來。
“閣主知道您不想再參與閣中之事,但這單非同尋常。閣主不得不接,也容不得失敗。閣主也并不是想讓你接手,隻是想讓您護個單。”
青衣閣由上至下,立正副二閣主,分三堂,每一堂主之下各有四時總十二時,十二時之下殺手若幹。青衣閣等級制度森嚴,想往上爬隻有靠實力殺了自己上頭的人方能上位。
而青衣閣的每個單子不論大小,都會有人護單兜底。底下的殺手都折了,都失敗了,那最後才會由護單的人出面。而青衣閣有資格護單的人除了三大堂主,隻有閣主和副閣主。
而照這單子的重要性,護單的正應該是閣主。但不知道他又哪根筋搭錯,非得把她扯進來。想來他還不是不甘心她就此金盆洗手。
馮十一輕笑了一聲,那笑聲中有淡漠也有譏諷。随後她淡漠擡眸:“這世上還有他不得不做的單子?所以是要殺誰?”
時寅:“鎮北侯之子,常明遠。”
馮十一眼眸一凜:“鎮北侯世子?他居然接了朝堂的單子?”
青衣閣除了一個不入江南的規矩外,還有一個規矩:那就是不參與朝堂之事。
如今,他才接手青衣閣多久兩個規矩全破了。
馮十一眼神陰寒,時寅露出讨好的笑容。
“老大,這鎮北侯世子如今已不算朝堂中人了。七日前,鎮北侯與突厥勾結試圖叛國,其副将雖及時發現,射殺了他,但也為時已晚。豐州城破,又後接連失了勝州,夏州,銀州三州。突厥勢如破竹,幸好撫遠軍及時趕到。如今撫遠軍在夏州與突厥交戰,朝堂也下了诏書,斬抄鎮北侯三族。朝堂清算時,鎮北侯世子常明遠被家仆護着逃出,如今成了一個逃犯,所以也不算朝堂中人了。”
邊境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聽着慘烈,但也不是馮十一關心的。她關心的隻是她的清淨日子。
馮十一:“鎮北侯府可在慶州,你們來江南做什麼?”
兩地相隔數千裡,青雲閣的人怎麼都不應該到江南來。
時寅:“接到單子後,我們就往慶州派了人,我們四人本也要出發,但下單的單主突然傳來消息,說鎮北侯世子會來江南尋一個故人,他要我們等鎮北侯世子在江南找到故人後,一同格殺。”
時寅把前因後果都交代清楚了,而馮十一聽完沉默了,她垂着頭沉思。
萬金,隻要一個如同喪家之犬的鎮北侯世子的命。這鎮北侯世子的命可真值錢。但天上不會掉餡餅,這鎮北侯世子明面上看确實不是朝堂中人了,但要他命的人定然和朝堂息息相關。畢竟尋常人何需費心要一個年歲尚小的鎮北侯世子的命。
她能想到這點,他定然早已看透。
所以他明知如此,為何還接這單子。
馮十一低頭沉默了許久,站着的四人也有些忐忑。
時寅小心翼翼又開了口:“老大,閣主說,若您願意護單,這單子就交由您。事後分您五成。若您不願意,他隻好留在江南親自護單了。閣主還說,别忘了你離閣時對他的承諾。”
娘的……
聽到時寅的話,馮十一忍不住想罵人。那個黑心肝狐狸,軟硬兼施。先用金子砸她,後用他的存在威脅她。因為他很清楚,她隻要想到他在江南隐在暗處時刻盯着她,她就會很難受。
手段雖拙劣,但不得不說,對馮十一确實有用。
而且她離閣時确實留給他一個承諾,作為離開青衣閣的籌碼。她說,往後他需要,她會再幫他一回。
如今那黑心肝狐狸不僅來了,還搬出了這承諾。按照他的脾性,如果她不應那他留在江南還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畢竟他性情太陰晴不定,而她一時還真拿他沒辦法,誰讓她打不過也殺不了他。她如果孤身一人也就罷了,可如今她已成婚不久,也不想她夫君知道這些事。
馮十一咬咬牙:“讓他快些滾,再告訴他。這單子我護了。”
四時齊齊對視一眼,眸中都是驚喜。搞定了正事,他們也有心思閑談了。
“老大,閣主這回來,把小雲也帶來了。他問要不要把小雲給您送來?”
馮十一冷視他們:“你們來了有幾日了吧,那黑心肝的是不是也盯我好幾日了。”
四人面面相觑後齊齊點頭,而馮十一也徹底怒了。
她起身,拍了下圓桌,圓桌在她掌下瞬間四分五裂。
“送個屁,她吃那麼多誰養的起,他撿的人,讓他自己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