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就是輸了,說多了都是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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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格外漫長,睡的也格外難受,腦袋裡仿佛鑽了條毒性巨強的小蛇,它身體靈活,吐着猩紅的信子吸幹我的腦髓讓我甘願與夜沉淪。
我在夢裡閉眼裝睡,等許澤韶走後猛扇自己兩巴掌,想要把自己扇醒,可我陷得太深太深了,我走不出來也爬不出來。
我讨厭自己,我是一個令人厭惡的矛盾體,對于和許澤韶的關系,我既想要向前去索取征求親密,又想要把他惡狠狠一把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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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燒第二天就退的差不多了,精力旺盛,能吃能喝,我覺得我免疫系統強大,躺那睡一覺做個熾熱滾燙的夢就好了。
我媽今天早晨起了早蒸了饅頭,個個飽滿松軟,媽端着蒸籠上來的時候我伸手抓了兩個。
抓在手裡燙的我一會兒扔左手一會兒扔右手平衡溫度,嘴裡次次哈哈吹着氣。
“剛蒸的饅頭怎麼能上手抓,快放碗裡!”我媽怕燙着我,慌忙示意我放碗裡。
我趕緊松手往眼前的盤子裡放,放完搓着手指放在嘴邊吹,餘光裡瞟見身邊坐着的許澤韶端涼水要給我沖手,他彎着眼看着我一句輕飄飄的“嬌氣”從他嘴裡吐出。
“你他媽說誰嬌氣呢?”
我一點就炸,氣的直瞪他。
他漂亮的嘴角彎着低低地笑:“誰哭誰嬌氣。”
“鬼才哭了!”
我不就是昨天摔了一跤讓他把我抱回來嗎?我哪裡哭了?虧我還唱歌給他。
我心裡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唱歌給他了,悶頭不說話,心想今天晚上也不會幫他卸水果了。
他拉着我的手腕把涼水沖在我發燙的指腹上,我微擡眼偷瞄他發現他今天真的很奇怪,跟神經病附身一樣,嘴角總是上揚着,看到他這幅表情我就想按着他定在身下艹他。
夢無論再怎麼真實還是夢,不過瘾,何況昨天夢裡也隻是手動弄了。
更甚者夢裡我還在下面……
我打住自己亂想的腦袋,安靜抓着涼的差不多的饅頭咬了一口。
許澤韶去廚房端盤子,等飯菜陸陸續續上齊我們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
媽看着我嘴巴笑的合不攏,那張漂亮的臉曆經風霜,好看的眼睛已經出現了不少細紋,鬓邊的頭發也有些白。
她笑着誇我了,我很久都沒聽到了。
“小甯,聽說你學習進步了,真好。”
“這不簡簡單單的事。”
我一掌拍桌子上裝逼。
上個星期的階段考确實是進步了,楊梓辰走後我聽了一點點課,雖然大部分聽不懂,但小部分還是可以的,後面的學生都不學,所以說進步很容易。
但我媽卻獎勵我說要給我買身新衣服。
我卻想給媽買身新衣服,她總是省吃儉用,留給我和許澤韶的都是她能拿出最好的東西。
看着她那張和我們有着幾分神似的臉我笑着叫了聲“媽”。
捧着碗喝湯的她擡頭看我問我咋了,我笑笑:
“沒事,就是想叫叫你。”
“哎!小甯,你今晚睡覺前在你屋裡噴點殺蟲劑,看你脖子上的大紅包,都快入冬了,為什麼還有蚊子,看起來好毒。”
“啊?”我疑惑,尋思着頸上也不癢,沒感覺,突然身邊坐着的許澤韶用胳膊碰碰我的胳膊,在我看他的時候他伸着手指點點自己的幹淨的頸部,嘴角帶着意味不明的笑。
“合着蚊子不咬你隻咬我呗。”我突然想到我看過到的一個新聞,我據理力争,“血甜的人才招蚊子,你的血是臭的。”
他像是不想跟我争,順從的說“是,小甯的血最甜了”。
看着他這個樣子,我其實很想問問他,他為什麼能夠兩年對我愛搭不理。
趁時間還早,我一般不跟許澤韶一塊上學,他在我面前放個碗說要我把碗裡的藥喝了,我不知道那是啥藥就沒喝。
萬一是啥老鼠藥呢?
目送着花清婉與許澤韶并排上學,嘴裡還讨論着物理電勢差等勢線什麼的,我在家刷了碗才背着書包上學。
我收到楊梓辰的短信了,他跟我報平安,他說短信是他新交的朋友教他發的,他學會的第一時間就跟我發短信了。
“許翊甯,阿豪教我發短信,我覺得吧還是有點複雜的,我打字特慢,但好歹學會了。
哥,我學會後的第一時間就跟你發短信,你放心,這裡夥食不錯,天天中午都有肉吃,你給我的本子我嘗試寫了一篇幾千字的短篇小說,他們看了都說我有天賦。
哥,我教到了許多新的朋友,他們對我不錯,人都好,上次我被機器絞斷了跟手指,他們幫我讨公道,給我追回醫藥費,又陪我到醫院接手指……不過你别擔心!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哥你放心,下次見面你看到的仍舊是完整的我!
他們都很好,但我還是好想好想你,想念我們一起逃課,一起偷摸看小說,放學一起收保護費的時光……
哥,這裡的人都很有知識,你要好好學習,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也能成為大老闆,我去給你幹活。
還有,哥我真的好想你……”
這段話算長,我不知道他扣着手機打了多久,我也很想很想他,同上一世一樣,他走後我少了個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我不想在他面前那麼矯情,發了個讓他好好休息好好養傷放下手機聽講。
今天周四,陳銘建作為新晉984好學生剛好到我們最差班分享進步心得,他身上穿了套整齊的西裝,頭發上抹了發膠,他有模有樣地跟我們講他是如何進步的。
我覺得好笑,他跟個偷穿大人衣服小孩一樣,這樣打扮用力過猛,比不上許澤韶一根頭發絲。
我轉筆從桌兜裡拿出高一物理課本看有關速度的題目,在草稿紙上畫了幾下後察覺周圍人都安靜下來,等我擡起頭的時候發現他們全扭頭看着我,前桌劉照離得我最近我問他咋了。
下一秒我就聽到陳銘建這個小崽子竟然提到了我:
“許翊甯同學,我之前是不是曾向你發起過一個挑戰?”
我記性不好早忘了,啪地合上書剛想反駁就想到上上次月考:
“好像是有吧……”
“你輸了。”
什麼輸的赢的,我上次退步了三名,總分為零分,你可能說答題卡放地上用腳踩幾下就有分,但我想說我那天壓根沒考試,那天沒來上學。
下面的同學竊竊私語,有的已經點明說:
“上次許翊甯壓根沒考試啊。”
我們班同學大都還是向着我的,我聽到了不少誇我的聲音:
“許翊甯這次階段考進步很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