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榮恍恍惚惚忘了自己要做什麼,隻一味的跟着香氣而去,将周遭的人也視若無睹。隻管自己茫然無知的走着。
“榮姐!榮姐!你要往哪裡去!”
直到被父親的怒斥聲驚住,才回過神來的徐春榮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走到了另一條路上。
“這熱鬧有什麼好看的啊,等回了檀州多的是,并不稀奇。是不是累了,怎麼連路也走不好了。”徐二一把提起春榮手上的包袱扛在自己身上,然後繼續絮絮叨叨的教訓她。
“都這樣大了,還這樣冒失,仔細叫拐子把你拐了去也不曉得!”
老爺子躺在推車上,面色如菜,他說:“小孩子家家,何必罵她呢,你推了許久,想來也累了,快些尋個地方休息才是。”
徐二使慣了力氣,并不覺得如何累,隻是心裡發愁該怎麼回去檀州。
爹的身體惡化得比預想的還要快,一路上沒有什麼補身子的吃食
徐老爺子将快瘦成一把骨頭了,徐二唯恐他爹身子受不了沿路的苦楚,心想,若能雇條船就好了。
見父親突然在原地發起了呆,春榮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也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近來不順心的事一件又一件,他想,若是王氏還在,自己就不必這樣發愁了。
可也全怪王氏,若不是她莫名其妙要和自己和離,自己怎會口袋緊巴巴的就踏上了歸途。
原以為自己省着用也能勉強回檀州,可一是沒想到小女兒會害病,二是沒料到爹的藥會不夠用,路上又花去許多銀錢。
說來說去,還是都要怪王氏不可。
想到這裡,徐二又有些惱火,心底暗自發誓,日後定要叫王氏後悔她自己的所作所為。
‘好個沒良心的婦人!’
春榮不知父親心中所想,隻乖乖的跟在身後不敢再亂跑,之後不知道在翠峰縣城裡轉了幾轉,終于尋了個落腳的地兒。
此處是城西瓦子的一間破屋,侃可避風擋雨,就這麼個破地方,那個頭發都束不起來的老叟硬是訛了徐二快五十個大錢。
“您去打聽打聽,我這兒已經夠便宜的了。”
“才幾日而已,怎要得了這許多。”
“可你們人也多啊。”
徐二有些吃痛,按這麼個花用法,剩下的錢恐怕不足以到檀州。
若說徐二不食人間煙火,不曉得出門在外樣樣都要費錢麼?
也不盡然,實在是他爹的藥錢花費頗多,在熙州的花用暫且不提,光是剛剛在翠峰縣的成藥鋪子裡抓藥就費去了三百文。
眼瞧着手上的餘錢已經不多,還要雇船回檀州,早知道就買頭騾子了。
這些話當然不能說給老爺子聽,省得他焦心。
這破屋裡連張多餘的床也沒有,也敢收他們五十文。
買升米也才十文呢。
那架破床,連冬哥和阿滿并排躺都嫌擠呢。
老叟不肯再搬床來給他們使,推說要加錢,“竈間那爐子倒是能借你們使使,隻是柴火得你們自己買,我給你算便宜點吧。”
“我們不使你家的柴!”
春榮憤憤不平的從竈間取了幹草來鋪床,好容易堆了個窩,又将自家的被褥鋪上叫老爺子躺下。
沒想到,他剛一躺下,那老叟又從外頭伸了脖子探進來說,“你怎麼随便搬我家的幹草,算了算了,不與你這小兒一般見識,這草便不收你們錢了。”
徐二火了:“你這兒什麼都沒有,連幹草也好意思收錢麼!”
老叟不以為意,“你以為呢,這城裡什麼不要錢啊。這屋子借你們住隻收五十文,已經很劃算了,早知道如此斤斤計較,便不借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