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大喊自己不知道,阿伴就斷定是這廟祝不老實,正要揮揮手叫人把他捆了進去盤問,就聽到另一個孩子說。
“他胡說呢,這個癞子頭就是明月郎!我們平常還笑話他來着呢,隻是他生了癞子頭,所以我們大家都叫他癞子!”
他嗓音雖大,腿卻抖得十分厲害,叫人看了發笑。
阿伴半信半疑,問道:“當真?”
“千真萬确,不信你問他們,大家都管他叫癞子的!”
“對……對啊!大家都亂喊,不曉得對方真叫什麼,不過癞子上次說了,他娘管他叫明月郎的!”
“對對對,我娘叫我安哥,可兄弟們都叫我大頭。”
大頭咽了咽口水,說:“貴人,您實在是問錯了明兒,您要是問诨名,沒有不曉得的,可要正經名字的,那就都不曉得了。”
阿伴半信半疑的叫人把癞子和孫廟祝帶走,剩下的人都叫放掉了。
“哎,您抓我做甚啊,别啊官爺!”
抓他不就露餡兒了嗎?
這自家孫子是圓是扁,誰會瞧不出來啊。
早知道當初就不收那姑子的錢了。
這下好了,廟燒沒了,估計小命也要不保了。
自己真是傻了,交不出來人,怎麼就糊塗了要叫癞子冒充呢。
他燒糊塗了,自己也糊塗了嗎?
完了完了,全完了。
孫廟祝不情不願的和癞子被挾走了,剛好這時候春榮在旁邊,大概癞子是真燒糊塗了,看到春榮還和她打招呼呢。
阿伴見有認識這個“明月郎”的人就也抓來問她。
“你認識?”
春榮被個生人盯着,心裡害怕得很,也不去看他隻盯着自己的手指頭小聲點說,“認得,他是癞子,還偷過我家的餅呢。”
癞子雖然燒糊塗了,可還是不肯認偷的事,開口就是不曾偷。
“那是我撿的……”
那就是認識了。
阿伴覺得這就好辦了,也不必再去尋誰來辨認了,小孩子都是不會扯謊的,自己略一吓唬隻怕就講了實話了。
不然等帶去夫人那裡被認出是個假貨,那自己才真是沒臉了。
“那他除了癞子,還有别的名兒嗎?”
“别的名兒?”春榮吓了一跳,癞子還有大名兒呢?
難不成他犯了什麼事,那些人不是來尋明月郎,其實是來找癞子的?
但,很快春榮又打消了這個可笑的念頭。
“他不就是癞子麼,他在家叫甚我可不曉得。”
“哎呀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孫廟祝在旁邊一跺腳,提醒她,“你忘了上次明月郎拿餅請你吃了,這麼快就忘了,吃餅的時候就是明哥,吃完就是癞子了?”
春榮一時沒反應過來,大嚷,“什麼請我吃餅,他還倒欠我幾個馍馍呢!”
随即她又反應過來,原來這些人是來找明月郎的麻煩的,可為什麼抓了癞子他們,看來老頭是希望自己不要說出來實話。
春榮也聰明,就着孫廟祝的話說:“就他還叫明月郎呢,叫大肚郎還差不多。”
見路旁的小姑娘也這麼說了,阿伴這才放心了,他斷定這個癞子頭多半就是明哥少爺了。
隻是不知他為何生得這麼粗陋。
但想到他娘是個野廟裡的姑子,阿伴也就釋然了——這大概就是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了。
真是可惜了。
阿伴放心的帶着人回去複命,留下的那幾個小乞丐早一哄而散了。
狗頭的同伴問他,“咱們為何要說癞子是明月郎?”
“你傻啊,那人明擺着是來找人的,要是找不到人不放咱們可怎麼辦。”
“那癞子不就慘了嗎?”
“那他活該,誰叫那大傻子自己要随便答應的。”
“唉,也不曉得明月郎去哪裡了。”
“你管他呢,不如想想去哪兒弄些吃的來糊弄肚皮吧。”
“說得也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