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知春裡正式開業,陸聽晚隐姓埋名,隐藏身份,于楓林巷開鋪,自沒敢邀約親朋好友一道觀禮。
再者,她初來京都沒多日,好友無幾,至于親緣,她更不願陸家知曉,陸家知道了那麼程羨之與太後那早晚也得知曉。
花農昨夜城門落鎖前便将開業所需的花送入知春裡,陸聽晚一夜未歸,剛送入的花需先醒好翌日方能盛放,風信也跟着裡外忙碌。
陸聽晚隻邀了一人,那便是洛雲初。
洛雲初在楓林巷和長青街頗有薄面,起初與他談定讓出知春裡三成利,目的之一便在此處。俗話說得好,背靠大樹好乘涼,有了洛雲初的名号,在楓林巷便不敢有人為難,她也可安心做她的生意。
憑借洛雲初名聲,倒有不少商戶前來捧場。開業前幾日陸聽晚便在楓林巷發放不少仿單,上還印了洛雲初的小像,那是她仿着洛雲初的輪廓讓工匠剪下卡紙,再讓人印在仿單處。
人潮中洛雲初伏低身子,附耳陸聽晚:“江掌櫃不經洛某同意,私印小像于仿單任人賞玩,可曾征得我意?”
“這位小姐裡邊看看,今日開業酬賓,凡是憑借手裡仿單的,消費滿二兩銀子便可贈送本店獨有香囊一個,全京都隻此一家,别無分号。”
“來,風信,帶貴客上二樓。”
陸聽晚一邊招呼着客人往裡走,一邊分心應付,她早知洛雲初有此言,就連說辭已經想好了。
轉身對洛雲初道:“洛公子怎麼說也算知春裡的半個東家,這小像就當您投資的一份,又無需您出錢出力,不吃虧呀。”
“諸位貴客莫急,本店所有花卉都是最新鮮的,有花使為各位挑選,修剪成束,”陸聽晚繞過洛雲初站在高台嘹聲喊道,“若諸位手中仿單印有小像者,可憑借仿單,再來換一束價值二十文的花束。”
殿外圍觀的人群愈發擁擠,持仿單者聞此言,忍不住頓下腳步擠過來觀看,頓時知春裡生意紅火,賬台上的算珠撥不停,風信擦着汗送走一波又迎上一群。
“江掌櫃,這小像當真有這麼值錢?”其中一位大客人舉着手裡的仿單問。
旁處的大嬸手肘頂着他,笑其無知,聲音掩蓋人聲,“這楓林巷誰人不知,此乃洛公子的小像,自是值錢,隻是掌櫃的,您這空頭銀票,誰敢要啊?”
陸聽晚邁出步子,眼前人潮洶湧,遠比她料想的效果要好,果然這京都的百姓富裕,不缺銀子,缺的是新奇。
“諸位放心,我江雁離要在這楓林巷立足,定然少不了諸位恩客日後的幫襯,在坐的都是江某衣食父母,我豈會自砸招牌?況且還有洛公子作保,諸位不信江某,難道連洛公子也不值得信嗎?”
好一個江雁離,洛雲初原先還覺着自己要了這三成利是欺了她,現下看來誰占誰便宜還未可知。
“洛公子自然可信。”苗大嬸擁護,其餘觀看的人中三五個開始附和,而後越來越多人湧進店内。
陸聽晚險些被擠在門縫裡,那發冠幾乎歪了,她松了口氣,扶正頭冠,洛雲初從身後冒出,臉色冰冷,陰森道:“江掌櫃,這忽悠的本事倒是很有一套啊。”
陸聽晚眉心一皺,何謂忽悠?她可是正兒八經,誠心誠意地做生意。
“洛公子,你此刻與我可是同舟共濟,何出此言啊?我這知春裡剛開業,名聲最是緊要,隻要今日過後打通楓林巷的知名度,再傳出長青街,往後京都貴客的生意,我無需發愁,您坐等收您三成利便是。”
“是嘛,”洛雲初輕笑,已不知何時不動聲色地站到她面前,進入店鋪的人隻能擦着洛雲初,卻碰不到陸聽晚絲毫。
“适才那位大嬸是楓林巷十裡鋪的跑堂,在十裡鋪有個外号叫包打聽,凡是經她嘴裡的事,不出三日,整個楓林巷人盡皆知,家喻戶曉,你予了她多少銀子?”他打量着陸聽晚,如探囊中物。
陸聽晚被窺破算盤,心底虛晃,睨着此人,“你,你如何知曉……”
“三兩?”洛雲初伸出三指,陸聽晚不答,他又說,“五兩?”
忽而陸聽晚露出狡猾一笑,仿若赢回一局,神色驕傲,“一兩。”
洛雲初挑眉,露出欣賞目光,“能搞定苗大嬸,看來江掌櫃确實有些本事。”
“洛公子想知道嗎?”陸聽晚湊近他。
洛雲初視線籠罩她,二人四目相對,良久他瞥開眸子,“江掌櫃手段了得,洛某領教了。”
陸聽晚彎眉,漾開一臉笑,目光移到他身後的客人,掠過洛雲初上前招呼。
“公子二樓請,小店開業,酬謝各路賓客,花品繁多,送知己長輩,皆有可選。”
知春裡一樓擺放了幾層雅格櫃台,左右各三列。
左側為鮮花曬幹縫制的香囊和手工香料,皆是出自農莊村民之手;右側為各種花朵印拓而成的手帕,花瓣經過模具壓制出汁水,再染過絲帕,落印成各式花樣,還留清香。
這些皆為引客物件,不單獨售賣,隻做贈品捆綁售出。若有看中的,須得按鋪子規定,買夠定量品類或價格方能贈送相應物件。
原先定的一擔鮮花,半日過後所有品種皆已售空,小厮将價牌撤下,又挂上售罄牌子。
然仍有人陸續持仿單進店,陸聽晚上前安撫,“諸位客官,知春裡今日所有花品均已售空,明日晨日三刻小店開業,巳時前入店購買花束者,小店會贈送一張絲帕,凡集齊十張不同絲帕者,可獲得小店一月的上等位。”
“江掌櫃,上等位是什麼?”苗大嬸扯着嗓子問。
周圍客人聞言也分分好奇,“是啊,上等位是什麼?聞所未聞。”
天樞倚在一旁,問着洛雲初,“公子可聽過上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