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初搖頭,目光所及是那高處的人,她聲音嘹亮,如初升日光,引人前往。
“江掌櫃出手難測,今日風頭盡攢,隻是,樹大招風,恐生事端。”他不由生出擔憂,生意場上手段不遜官場。
隻聽陸聽晚在台上說:“上等位便是本店上等客,可憑此購買本店所有賣品的八成價格。”
“也就是說,集齊十張不同樣式的絲帕,便能成為本店上等客。”陸聽晚擡手,風信端着托盤上前,她取出托盤上提前定制好的幾樣木牌,将金色的木牌展示衆人。
“不過,僅限前三十位賓客,後再集齊十張帕子者,拿到的隻能是這種銀色木牌,屬優等客,可享受本店所有賣品的九成價。”
“那這優等位限多少人呢?”還是苗大嬸率先捧場。
“優等位不限。”陸聽晚盈盈一笑,“小店帕子集完即止,是以先到先得。”
“那我明日定要早些來。”苗大嬸舉起手信誓旦旦。
周圍的賓客附和,漸漸退出知春裡,“那我明日也得早些來。”
“我家娘子愛花,若我拿到上等客,往後就都來知春裡買花了,還能省下一筆銀子呢。”
“我也來。”
“……”
暮色漸沉,知春裡衆人散去,陸聽晚獨坐二樓雅間,那是修葺時特意讓木工留的一間屋子,用作書房。
窗外楓林巷的喧嚣仿佛隔絕于世,風信輕手輕腳奉上茶盞,茶香氤氲,屋内隻餘二人。
忙碌整日,這會兒她四肢要散架了,卻仍撐着精神把手上的賬目算完才能回府。
陸聽晚抻腰抖掉懶意,“這開業可當真是累啊,不過看着今日店裡一掃而空的勢頭,我就覺得倍精神。”
風信關切道,“二夫人……”
陸聽晚眉心微蹙,擡手止住她的話頭,“風信,在這可以喚我掌櫃,也可以喚我公子,但是絕對不能喊二夫人,明白了嗎?”
“是,公子,風信記住教誨了。”
陸聽晚正色時,雖未動怒,卻自有一股威嚴,風信素日隻覺她和善可親,而今見她撐起知春裡,與客人周旋時遊刃有餘,恍惚間,風信才覺自己一點都不了解陸聽晚。
這人身上似乎有無窮無盡的未知還未展現于人,就連風信看她的眼神,也莫名多了幾分尊崇。
“不過公子,今日一擔花早早售罄,本月與村長約定每日僅一擔,這花不夠賣,您要跟村長加量嗎?”
陸聽晚悠然一笑,“不急,不急。”
風信不明白,明明還能賣出更多的花,賺更多銀子,若每日加量,村長那的花也不會爛在地裡,一舉兩得的事情為何不做。
陸聽晚洞悉風信的疑慮,将筆擱回筆枕上,擡眼望向她,“不明白?”
風信又給添了茶,“不明白,不過公子定然有自己的道理。”
陸聽晚喝茶時目光仍落在她身上,忽覺風信倒是也不一樣了,嘴角挑着若有似無的笑。
風信未察,她又收回視線拿起筆來,執筆撥動算珠,緩緩道,“你隻需明白物依稀為貴就行,咱們的花并非稀世珍寶,京都的花農數不勝數,大街小巷的花販遍地皆是。若隻是單純的開個花鋪,不出月餘,便會血本無歸。”
“客人或因一時低價來知春裡購花,可是如此我勉強能夠撐起這個鋪子卻賺不到大錢。再者,若楓林巷有别家花鋪價格低于我們,這些客人遲早流失,留不住客,又怎麼做長久生意?”
風信恍然大悟,拍手道,“原來如此!是以公子今日設上等位和優等位,便意在此處?”
“我們風信這不是挺聰慧的嘛。”陸聽晚這回未掩飾笑意。
“今日沒有買到花的人,明日必定還會再來,而且得搶着買,倘若今日都讓他們買着了,熱度一過,新鮮感便失,不出半月知春裡便門可羅雀,現下你可又清楚為何我隻與村長要一擔的花量?”
她一副運籌帷幄之勢,走一步便已想好了後十步,窗外車馬人聲忽遠忽近。
風信豁然開朗,“嗯,風信清楚了,果然做買賣學問深奧,公子這都是哪學來的?”
陸聽晚故作高深說:“你不知道的還多着呢,我還是那句話,你跟着我學,日後必不止于區區内宅小女使。”
“風信都聽公子的。”
陸聽晚又取出圖紙遞給風信,上面畫着一個圖案,風信接過端詳好一會兒,不解其意。
“公子,這圖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