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的哪有他這般能說會道,啞口無言時攥着木棍惱羞成怒。
他又狠狠瞪回婦人,婦人眼神躲避,不得不站出來,支支吾吾道:“是,是用了知春裡的煥顔霜。”
“諸位聽見了?”領頭的聲音粗犷。
陸聽晚往前兩步站于洛雲初身前,“既然你們口口聲聲說用完知春裡的煥顔霜傷了臉,可知春裡賣出那麼多煥顔霜,怎就你一人有事?”
“這也說不通啊。”陸聽晚邏輯清晰,奈何他有備而來。
緊接着門外又來了一群,同樣紗巾遮面,衆口铄金,一口咬定是用了知春裡的煥顔霜成了這副模樣。
若是先前隻來了一人,陸聽晚或許還不好證明,而今來了一群,她把握更大了。
“誰說隻有一人?這些都是用了你的東西才傷了臉的,拿出來給她看!”那人像似是下令。
待衆人取下面紗,同樣的症狀。
為了栽贓陷害知春裡,讓知春裡名聲盡毀。下的手筆不小。
陸聽晚上前觀察她們的臉,明顯是用了刺激的物品于臉上揉搓,才造成如此嚴重的紅腫和褪皮。
頗為看重容貌的她,不自覺心顫,這些人為了什麼能甘願自損八百傷敵一千呢?
“你們既說,是用了知春裡的煥顔霜才傷了臉,那麼你們人手都有一瓶煥顔霜了。”陸聽晚一一分析着。
“可否将你們手裡的煥顔霜給我看看?”
“怎麼?你想毀滅罪證?”領頭的警覺。
“衆目睽睽之下,諸位可看見了,這掌櫃的想要消滅證據。”
陸聽晚不屑瞥他,“不能看?不能看我怎知是我的東西?”
她踱着步子,經過每個婦人時,身上都有股相似的氣味,而這味道并非是煥顔霜。
可以确定,那是鉛粉,一定用量的鉛粉混着胭脂那倒無妨,可一旦用量過甚,輕則傷身,重則緻命。
這些人不會不知,隻是他們豁得出去,又不缺銀子。
正肅的面容透着一絲狡黠,魚兒冒泡了,在試圖咬鈎子。
陸聽晚轉身走到混混頭子身側,審視着,“既然帶了就拿出來吧,待我驗驗便能區分真假。”
“你是掌櫃,誰人比你清楚,是與不是全靠你一張嘴。”領頭的不依不饒。
“非也,”陸聽晚注意到他虎口的繭子和壓痕,“那京都官員府宅裡的貴人們,也都在用知春裡的煥顔霜,倘若這東西有問題,諸位說知春裡還能敞開鋪門迎客嗎?”
“你幾次三番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願意拿出證物,不會是心虛吧?”陸聽晚逼近他,如同獵人在窺視盤中物。
他坐不住。
“誰說沒有?”眼見他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罐,與煥顔霜的罐子一模一樣。
陸聽晚拿過上下打量,看着并無不妥,而後擰開罐口,蘸取少許塗抹到手背。
等了須臾,原本白皙的肌膚逐漸泛紅。
鬧事頭子一臉喜色,“諸位快看,果然有問題,适才是誰信誓旦旦,說我等污蔑,江掌櫃給個交代吧。”
陸聽晚鎮定自若,餘光掃過風信,風信意會,從櫃台取出一罐新的煥顔霜,又從書房拿了一本冊子。
衆人不知她在賣什麼關子,就連洛雲初也在猜測,不過他堅信,陸聽晚自有法子解困。那人平靜得不像十七歲這個年紀該有的穩重,更是叫他刮目相看。
在衆人忽視的角落,熾熱的目光裡獨獨融闊了她一人,再也看不下旁的。
那是發自肺腑的欣賞與敬重。
“莫急,莫急,”陸聽晚走近洛雲初,“洛公子可否借你帕子一用?”
“樂意至極。”洛雲初遞過去,是一張藍色的絲帕,上面繡着青竹。
陸聽晚用帕子蘸取了清水,敷在手背,又叫風信将新的的煥顔霜打開,當着衆人的面,塗抹于面頰。
“你說你手上的是知春裡煥顔霜,适才用了,确實如你所說,可這是我櫃台上剛取的煥顔霜,我塗在臉上,讓諸位看得清楚些,我的臉有沒有問題?”
“沒,沒有啊。”看戲的男子湊前去,眼睛似乎長在陸聽晚輪廓裡,洛雲初不知為何,心裡别扭得緊,不動聲色地用折扇抵在那人胸口,将他逼退幾步。
另外一人又湊前來細看,“不但沒有紅腫,好似比适才還更水潤了。”
聞聲,其餘人也都蜂擁而至,隻顧着盯着她臉看,這時不知誰說了句,尤為響亮清晰地傳入洛雲初耳中。
“這江掌櫃分明是個男子,怎麼這肌膚比女人的都細膩,生得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