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因為母族關系,在皇帝跟前并不算讨喜,又礙于年齡的緣故,朝中齊王一黨的官員也不多,大部分重要職位上的人都已經有投靠的對象。
還有些沒主的,都是堅定的皇黨,輕易撬不動。
于衆兄弟間,唯一的優勢就是有個強大的母族,随着齊王年歲越長,蕭氏自然也會為齊王籌謀。
要當皇帝,錢兵糧哪個都不能少,錢和糧蕭氏出的起,唯一這兵沒着落。
大曆除去長安和幾個邊關鎮守的軍隊,其餘都是府兵,一府頂多千人,過于零散,靠不住。
如此,要麼從已有的軍隊想法子撬人手,要麼就在自己的封地養私兵。
“齊王的封地在江南,那地方不太好養私兵。”江南富庶,想要招募私兵人手不太容易。
“封地不行,還有他母家蕭氏祖地,比起皇子,世家養部曲古來有之,也是前朝開國後禁了。”
但世家出身的人真的會聽話就有鬼了,但凡祖上富過的都知道手裡有兵的重要性,朝廷明面上不許世家養兵,私底下世家自己的莊園裡收留流民,看似是佃戶,其實是部曲的也不少。
大曆已經比前朝好一些,不少隐戶都願意重新入籍,但世家莊園裡世世代代當隐戶的人依舊數不勝數。
“才掀了一個五皇子的底,再揭齊王的短,隻怕廣運帝會做一些瘋狂的舉動。”能掙皇位的就那麼幾個兒子,真要是一口氣全給廢了,留太子一家獨大,廣運帝能安心才怪。
“齊王有犯罪不至死的事嗎?”謀逆是大罪,哪怕齊王是他最心愛的兒子都沒用,更不提齊王在廣運帝心裡都排不上好。
“自然是有,劫持秋稅、販賣私鹽、欺善霸惡,你要哪一種?”
“欺善霸惡說說。”前兩樣尚柒肯定齊王不是在長安做的,多半還是在封地和蕭氏祖地做的,别此雲明說手裡沒抓到證據,也不必費什麼功夫。
“齊王好美人,後宅除去皇上賞的和下面孝敬的,有不少是齊王當街看上虜回去的。”當街強搶美人在長安不是稀罕事,更何況齊王做事滴水不漏,大部分苦主都不知道自家姑娘哥兒隻出趟街怎麼就不見了。
去官府報案,最後也都不了了之。
“此事可大可小,想來齊王的院子裝不下那麼多美人。”更不說其中若有性情剛烈者,血濺五步都是常事。
“你想從屍骸入手尋證據。”
“不錯,想來近幾年死在齊王手裡的人命也不少,以齊王的性子多半不會讓屍體留在齊王府。”
“這點我也想過,可長安之外亦有亂葬崗,若是齊王派遣人将屍體往亂葬崗一扔,隻怕不好找。”
“我先遣人盯着齊王府,若撞見有人抛屍,先跟去瞧瞧,實在不成,打聽打聽齊王搶了哪些姑娘哥兒,僞造屍體就是。”想憑這事教訓齊王,隻有鬧大一個法子,解決多半皇帝出面斥責一頓,再禁足罰俸,更嚴重的懲罰是沒有的。
廣運帝對他的兒子們好也不好,總歸隻要不是這些皇子尋死,廣運帝還是很大度。
不過這也夠了,他本意也隻是教訓教訓齊王,真要想叫齊王倒台,還得看奪嫡形式。
“這事真要是尋到證據,萬年縣肯定是辦不下來的,京兆府裡若沒膽子的也不敢接。”得罪齊王也就罷了,可得罪齊王會把齊王身後的蕭氏一塊得罪,除開本就不怕蕭氏的幾個世家子弟外,多半沒人願意摻和。
“禦史台的禦史們也不是吃素的,隻要這件事鬧的足夠大,京兆府不怕禦史台的參本,隻管裝聾作啞。”再說出了命案,又涉及一位王爺,大理寺和刑部總不能也跟着隐身。
别此雲低頭思索,這法子成是能成,但也太容易暴露,若被蕭氏和齊王事後找上門,風險太大。
他的人不能出面,尚柒的人在長安也沒有根基,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如此要掀起輿論,還需要一人私下幫襯。
這人既要不怕齊王和蕭氏,又得信得過,還要願意出手相幫。
“别公子是想到人選了?”
“的确有一個。”别此雲在長安交好的人不多,大部分相幹的世家都恨不能查清他的身份弄死他,但有句話說朋友在精不在多。
“是哪家的公子?”能夠讓别此雲信任的人,多半是從後宅結識,隻是他想不到,連别此雲都輕易不敢摻和前朝的事,這位同别此雲交好的公子又是怎麼辦到的。
“如何就是公子了?”别此雲輕笑一聲,又道,“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這話有意思了,不是公子,别此雲竟然交好的是一位世家子弟,至于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句,尚柒略略一想,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