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鑰匙轉動的聲音,伊麗莎白被關在了這間房間裡。她隻能坐在房間裡唯一的一張床上,聽着走廊裡隐隐約約傳來的哀嚎聲,拼命地縮緊自己的身體,直到後背碰到堅硬的牆壁才感覺到一點安全感。
伊麗莎白抱着腿在床上不知道坐了多久,肚子裡的那點吐司早就消化完了,此刻她隻覺得胃裡空空如也。這時,瑪德琳護士推着餐車“砰”的一聲打開門就直接走了進來,伊麗莎白被突如其來的響聲打斷思緒,吓得從床上站起來,準備控訴護士不敲門就進來、絲毫不尊重她的隐私。可看到護士從餐車上随手端起一盤飯遞給她,伊麗莎白準備吃完飯再說,但她一接過來就被一股酸臭的味道惡心得直想吐,仔細一看盤子的飯裡摻雜着一些長毛的腐爛食物,放下盤子,伊麗莎白忍不住跑到角落幹嘔起來,也顧不上投訴護士不尊重她的隐私了。
護士推着餐車看也不看她,放下飯就去下一個房間分發午餐了。伊麗莎白盡可能地把盤子放在離自己遠的地方,盡量減少飯菜味道對她的影響,經過幹嘔,胃更加難受了,伊麗莎白躺在床上縮成一團,用手扯住被子遮住鼻子,試圖減少鼻腔裡食物酸臭的味道,在飯菜味道的襯托下,被子上淡淡的黴味都顯得無比清新,伊麗莎白把頭埋在被子裡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肚子更餓了,伊麗莎白躺在床上将雙手捂在肚子上試圖緩解因為饑餓引起的胃部痙攣。又過去了不知多少時間,護士一直沒有再過來送飯,伊麗莎白強迫自己重新拿起那盤飯,嘗試用勺子舀起一勺放進嘴裡。因為放得太久,食物早已變得冰涼,沒有佐料的遮掩,酸臭的味道更加突出了,伊麗莎白勉強嚼了一下就不得不直接吞下去,嘴裡殘留的食物味道讓她忍不住想吐出來,再也吃不下第二口。她放下餐盤,站在被釘死的窗戶面前,扒着木闆與木闆之間的縫隙朝外面望去--外面和她的未來一樣一片漆黑、看不見一絲光亮。伊麗莎白失去了最後一絲力氣,順着牆壁倒在地闆上放聲痛哭。
在這寂靜的夜裡,哭聲顯得格外突出,護士很快循聲趕來,一把把她從地闆上拉起來、甩在床上:“違反宵禁,還浪費食物,罰你三天不許吃任何東西!既然不想吃那就一直不要吃,太太,不餓幾頓,你怎麼能知道食物的可貴呢。”然後,毫不留情地端起地上的盤子走出房間,把門鎖死了。伊麗莎白捂着被拽疼的胳膊躺在床上小聲嗚咽,怕護士再聽到哭聲,她拼命地把被子往嘴裡塞,用嘴咬着,無聲哭泣。
沒有飯吃的第一天,伊麗莎白感覺肚子内如有一團烈火在燃燒,讓她直不起身子來,那種感覺從胃部漸漸漫延至全身的每一個角落,使她無法入睡,躺在床上翻來翻去。直到那種強烈的饑餓感消退,她才趴在床上睡去。可終究胃裡還是沒有任何食物,伴随着饑餓感伊麗莎白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醒來已不記得具體内容,隻記得很可怕很可怕,可怕到醒來時她的眼裡噙滿淚水。伊麗莎白用衣袖擦擦眼淚從床上爬起來,長時間沒有喝水使她的嘴唇幹裂、喉嚨發疼,她支撐着軟綿綿的身體、借着窗戶外透進的一絲亮光在房間裡尋找任何可以解渴的東西。
拖着虛弱的身體,伊麗莎白在房間裡跌跌撞撞地尋找着,長久的不進食使她眼前出現了幻影,因此當看到水龍頭時,她不敢相信,直到手指碰到下面冰冷的水池才敢确定是真的。她迫不及待地彎下腰,因為開關擰得太大,涼水直接嗆進她的喉嚨裡,引起一陣劇烈咳嗽,怕值班護士聽到咳嗽聲,伊麗莎白趕緊用胳膊捂住嘴巴,埋在裡面小聲咳嗽。經過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後,伊麗莎白咽了咽口水,緩解一下喉嚨的疼痛,然後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擰開水龍頭,再把嘴巴湊上去,小口小口的吞咽。不知喝了多久,伊麗莎白感覺水馬上就要從喉嚨裡溢出來了才停止繼續喝,帶着一肚子涼水躺回床上繼續睡覺。
被禁止吃飯的第二天,伊麗莎白靠水龍頭裡的水撐過了一天。但是,到了第三天,喝水止餓的方法就不起效了,畢竟除了三天前的那一小口飯,她再也沒有吃過任何東西,水喝得再飽也提供不了任何能量,原本就沒什麼肉的小腹現在更是凹扁,肋骨一條一條像百葉窗的葉片一樣清晰分明,皮膚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如果沒有看到胸膛的起伏,你還以為躺在床上的是個死人。
伊麗莎白嘗試着從床上下來,但一踩到地面,腳就發軟,虛弱的身體無法支撐她站起來,隻能躺在床上祈禱時間快點過去。強烈的餓意和對食物的渴望讓伊麗莎白睜着眼睛到天亮,她怕自己再睡過去就錯過了早飯。當陽光穿過木闆之間的縫隙照在地面時,門口傳來“喀拉喀拉”的開鎖聲,聽到這個聲音,伊麗莎白如同被打了腎上腺素一樣,力氣又重新回到她的身體。她立刻從床上下來,站在床前,準備護士一進來就第一時間接過她手裡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