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好看嗎?”
阿玄開口的瞬間,方才那股詭異的感覺消失不見了。
甯今是有些愣,眨了眨眼,這才回過神來回答阿玄的話。
“好看。”
阿玄臉上一掃方才的郁色,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哥哥現在是不是隻是看着我一個人?”
沒察覺出他這句話裡的歧義,甯今是嗯了一聲,走過去替他整理衣擺,不去想剛才一瞬間的怪異,其實阿玄穿這身真挺好看的。
“三姐,幫我把這件也包起來吧。”
玩夠了奇迹玄玄,天色已近黃昏,河畔兩側的柳枝在微風中輕輕搖晃身姿,水面浮光躍金,飄着盞盞花燈。
甯今是被眼前的景象迷了眼,人群熙熙攘攘,各色小攤小販堆着擠着,占滿整條長街。
沿路走來,擡頭滿是明亮的燈籠,幾乎要将天上的星星遮住。忽得一陣唢呐聲響起,甯今是仰頭張望,原來是廟會前擺的戲曲開了場,人群如潮水般都往那頭湧去。
因着這突然洶湧的人潮,阿玄緊緊攥着甯今是的衣角,亦步亦趨地貼着他。
街上熱鬧喜悅的氛圍沒能感染輪椅上的男人,他的嘴角微微向下,甚至是有些不太開心的神色。
各種叫賣聲和鑼鼓聲交織在一起,甯今是不得不俯下身子貼近阿玄的耳朵問道:“阿玄你餓了麼?我們去吃飯吧。”
他們走進一家不算很大的酒樓,位置正好能看見不遠處熠熠生輝的月河。
直到坐下,甯今是終于發現阿玄的臉色不對勁。
“怎麼了?”
出門時還興高采烈的小狗,怎麼這會就蔫兒了?
阿玄嘴上說着沒事,可微微抿着的唇似乎并不是這麼說的。甯今是夾了塊他最愛的肉放進碗裡:“是因為徐先生先前說的話嗎?”
“他不是有意要懷疑你。還有剛才遇到的張大爺和柳娘,他們隻是因為鎮上不常來陌生人,所以比較警覺而已,别生氣啦。”
尾音微微上挑,是溫柔讨好之意,可阿玄臉上的表情更委屈了。
他不想聽哥哥幫别人說好話。
方才一路走來,不少小商販聽哥哥介紹自己,都是一副不信任的語氣。
他們都覺得自己不配留在哥哥身邊。
現在哥哥居然還要替他們說好話。
好讨厭,他好讨厭那些人分走哥哥的注意。
阿玄垂眸,眼底一片陰鸷。
甯今是變戲法一般從懷裡掏出一根糖葫蘆,放在阿玄手裡:“其實他們也知道自己懷疑你不妥,看,張大爺還送了你一串糖葫蘆呢。”
“真的?”阿玄語氣悶悶的。
假的。
這是甯今是剛才自己買的,本來是買來給阿玄嘗嘗,現在剛好拿來哄人。
“當然啦,張大爺這個人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我第一次下山到鎮子上,他見到我時,也是一副警惕的樣子。”
為了安撫阿玄的情緒,甯今是聊起自己剛進入遊戲的事情。
“現在還不是拉着我的手說我比親孫子還孫子。”
雖然聽着好像不是什麼好話......
然而阿玄聽了之後臉色卻沒有緩和,反而更加冰冷:“他懷疑你?他……侮辱你?”
他們,怎麼敢,這樣對你......
不遠處,河面上的花燈與懸挂着的燈籠皆有一刻閃爍,遠方深山裡蟄伏的濃霧猛地睜開血色瞳孔,嗜血猙獰。
它無聲靠近這個熱鬧的小鎮,張開漆黑的大嘴,與天上的黑夜連在一起,隻要一瞬就可以将整個鎮子,連同鎮上這微小的光點,一起吞進腹中。
甯今是愣了一下,像是被噎住一樣:“什麼侮辱我?我是想說他們沒有壞心思,隻是一開始不适應而已,過幾天就會同我喜歡你一樣,也接受你,喜歡你的。”
已經迫不及待的怪物突然渾身一僵,坐在對面的阿玄臉上也有一瞬間的空白。
“喜,喜歡我......”
“哥哥喜歡我嗎?”
“嗯?”甯今是一愣,沒有片刻猶豫地道:“對呀,你這麼乖,長得又好看,誰會不喜歡你呀。”
一陣無聲的風吹過,濃霧散去,街上恢複一派熱鬧的景象,阿玄的臉上露出仿佛吃到甘蜜的笑容。
他才不在乎那些村民喜不喜歡他,接不接受他。
隻要哥哥喜歡我就好了。
哥哥喜歡我......
見終于把人哄好了,甯今是總算得空喝了口茶。
這家酒樓的菜系以西北菜為特色,廚師的手藝相當不錯。吃着吃着甯今是發現,阿玄的胃口不像在家裡那麼好。
“不喜歡西北菜?”
阿玄搖頭:“不是,我隻喜歡吃哥哥做的飯。”
這話甯今是聽着很受用,他笑了笑道。
“不許挑嘴,不許浪費糧食,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