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幹什麼!”
阿玄抱着甯今是,把他整個藏在自己懷裡,惡狠狠地瞪着陸惟。
“我可什麼都沒幹,倒是你……”與阿玄相比,陸惟顯得格外雲淡風清。
“我很好奇,恢複記憶後的你,回想現在自己幹了什麼,會後悔嗎?”
此話一出,原本寂靜的山林突然爆發一股磅薄兇狠的威壓,海潮一般迅速朝小木屋撲來!陸惟察覺到不對,立刻想要躲開,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時間停滞。
周圍的空氣在一瞬間被抽幹。
陸惟的耳邊傳來“嗬嗬”的抽氣聲,大腦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那是他自己的呼吸聲。
肺部的空氣已經快被擠壓殆盡,他意識到這股強大的力量與先前自己感受到的山裡的詭異靈力同出一轍。
那時候他觊觎這份未知的力量,企圖吞噬它,化為己有,如今卻被它狠狠碾壓,像路邊可以随意碾死的螞蟻。
陸惟的瞳孔由黑變紅,手指微動。他的靈力還沒完全恢複,隻能拼一把強行破開壓制。
“陸惟?你怎麼了?”
一瞬間,恐怖的威壓消失不見,空中懸停的鳥雀再次撲騰着翅膀,飛入山林之中。
陸惟的眼睛還沒恢複成黑瞳,直愣愣地對上少年疑惑不解的目光。
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穩了穩神,把手背在身後,開口聲音沙啞:“無事,隻是有些累了。”
甯今是顯然不相信,剛才陸惟問完阿玄會不會後悔,自己卻是突然一愣,整個人像被抽走靈魂一樣僵在原地,眼睛充血變紅,臉色也有些發白。
直到甯今是忍不住開口叫了他一聲,陸惟才如夢初醒般看向他。
阿玄大聲地哼了一聲,抱着甯今是的胳膊收緊了些,表達着自己的不滿。
甯今是知道他不喜歡陸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阿玄就對陸惟展現出極其強烈的厭惡,他有問過原因,但阿玄給的答案都是:“我就是不喜歡他,第一眼看見就讨厭他。”
現在好了,陸惟問的這莫名其妙的問題,阿玄這下更是有了不喜歡陸惟的原因。
他拍了拍阿玄的手臂,示意他别生氣。
陸惟是貨郎,原先甯今是一直客客氣氣的,不想同他交惡,所以一直讓阿玄放下主觀情緒,但今天的确是陸惟先惹事兒,甯今是當然不會讓自己的小男友受委屈。
“陸兄方才的話過分了,為何要拿莫須有的罪名懷疑我們家阿玄?”
陸惟看着擋在關悄淵身前的少年,沉默片刻,開口道歉。
“是我冒犯了。我今日上山來,其實是來給今是你送東西的。”他從布袋裡拿出一個陶罐,是前些天甯今是讓他幫忙帶的酒曲。
甯今是想自己釀些果酒,所以托他幫忙帶些酒曲,本來隻是随口一提,沒想到陸惟居然真的弄來了。
他接過陶罐:“謝謝。”
把東西給了甯今是後,陸惟便告辭下山。
他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小木屋。
方才那股威壓,絕不會是幻覺。
能在瞬間把自己拉入結界,并且将其他人完全隔絕在外,如果陸惟當時沒有從結界裡出來,或許就算死在結界裡,在其他人看來也隻會以為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暈了過去”
起初陸惟懷疑是關峤淵早就恢複了記憶,在演戲。但當那股力量逼近的時候,他清楚感覺到,不是關峤淵,這靈力不可能來自任何仙門的人,甚至就連他們魔境,都難以找到如此純粹的惡怨之力。
簡直就像是融彙吸納了這世間所有的惡意,從中誕生出的醜陋至極的怪物。
可即便是再龐大,沒有實體,終究是一塊惹人垂涎的肥肉。
陸惟骨子裡的嗜血狠性被這劫後餘生之感徹底激發出來,若是他徹底恢複,把這力量吸納為自己所有,不僅整個三界都将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可以直接成為魔神。
小木屋已經遠的幾乎看不見,陸惟用千裡傳音,聽見少年語氣溫柔地哄着那個人。
剛才他一開口,那股力量便消失不見了……
看來這個沒有任何靈力的小農戶,遠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
甯今是知道阿玄在生氣。
高大的身子蜷坐在角落的小凳子上,後腦勺對着自己,就差寫着“我生氣了”四個大字。
甯今是覺得好笑,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阿玄,别生氣了好不好?”
在被抱着的一刻,阿玄的氣就已經消了一大半,準确地說他根本就沒有生甯今是的氣。
他是在氣自己的無能。
明明第一眼就讨厭這個該死的貨郎,為什麼還要把他留到現在,讓他在哥哥面前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