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宮,美人閣。
池夢鯉站在窗邊,一雙美目看着軒窗外的落雁。
他是盛安帝的妾室,幾月前盛安帝遇刺,馬車裹挾着人一同墜入懸崖,生死不明,他趁亂逃走,好不容易過了一段安穩日子,沒曾想又被抓了回來,鎖在這深宮幽巷,紅牆黑瓦之中。
萬俟琅推門而入,他大步走進屋内,映入眼簾的便是那芝蘭玉樹般的身影。
窗邊的美人一身素白,黑發用一條素白的帶子捆起,雖穿着簡單,可氣質出塵,讓人見之不忘。聽見聲響,美人回眸,雪白的小臉不施粉黛而顔色卻如朝霞映雪。
這般姿色讓萬俟寂生出觊觎,甚至不顧他們間的兄弟之情,也讓他念念不忘多年。
“皇嫂。”萬俟琅嘴角輕勾。
他皮相生得極好,就算不做表情也是極好看的,尤其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一身蓬勃少年氣,見者無不心生好感。
除了池夢鯉。
萬俟琅是什麼樣的人,沒有人比他更知曉,被先皇寵壞了的孩子,乖張暴戾至極,他渾身上下除卻這張皮囊,無一處讓人喜愛的地方。
“萬俟寂呢?為何是你來見我?”池夢鯉冷冷道。
“如果皇嫂在等皇兄,那大可不必,皇兄早已墜崖亡故,皇嫂無論怎麼傷心都無濟于事,你再也等不來皇兄了。”萬俟琅譏笑道。
可是池夢鯉臉上絲毫沒有傷感,這有些出乎他的意外,于是他話鋒一轉,又道:“說起來,皇嫂現在算是沒了丈夫的美豔小寡婦。”
‘美豔’二字實在不必,說出來頗有些輕薄的意味。
可萬俟琅偏要說,他的眼神落在眼前之人的身上,尤其看到那張稠麗卻故作冷漠的臉時,嘴裡不由自主地又冒出這個詞。
“你想如何?你将我抓回來是想殺了我給萬俟寂陪葬?”池夢鯉冷眼看他道。
萬俟琅不語,一雙鳳眸直勾勾地看着池夢鯉。
他讓人找到池夢鯉,千萬呵護不讓他受到一絲傷害,又将人秘密送入宮中,可不是要殺了他。
他的目光實在直白,帶着濃重的欲。
池夢鯉曾是伶人,他在梨園見多了男人的這種眼神,自然知曉他有什麼心思,可是他的身份是萬俟琅的皇嫂,池夢鯉實在沒想到萬俟琅竟然還對他有這種心思!
“你這個畜生!”
“皇嫂,長兄已死,你不若從了我。”
兩人同時而言。
池夢鯉的臉色難看至極。
他還是伶人時,萬俟琅便多次騷擾他,後來他成了萬俟寂的妾室之後,萬俟琅這才消停,可沒想到萬俟寂一死,萬俟琅又跟聞到了肉味的野狗一般纏上來,實在令人生厭......
不同于池夢鯉,萬俟琅則是滿臉恣意,。
他說破自己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之後,反倒灑脫了,正當他還要說些什麼,鳳眸無意間掃過那人微凸的腹部,他臉上的表情驟然僵住。
萬俟琅大步上前,一把将人拽過來,強壓下池夢鯉的掙紮,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腹部。
他沒有看錯,池夢鯉的肚子确實大了起來,他身材瘦弱,可肚子卻大了,這一切隻有一個解釋。
他懷了萬俟寂的孩子!
“萬俟寂的?!”萬俟琅簡直要氣笑了。
他心裡早就答案,可還是不甘心地質問。
池夢鯉是坤君,本就能懷孕生子,隻是他在萬俟寂身邊多年都未曾有孕,他倒是把池夢鯉能生一事給忘了。
池夢鯉用力拽回自己被抓住的手,冷聲道:“你既然知曉就該少打我的主意。”
“我是你皇嫂!”
萬俟琅冷笑一聲。
這兩個字壓了他許多年,可他偏不服,又道:“那又怎麼樣?萬俟寂已經死了,你現在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寡婦,今時今地今境遇,我在這裡強要了你又有誰知曉?”
池夢鯉吓得後退幾步,可他後退多少,萬俟琅就上前多少,直至他退無可退。
“今時不同往日,本王早已不是當初手中無權無勢的纨绔!”萬俟琅道。
他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随後薄唇輕勾,湊到池夢鯉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噴灑,瘙得池夢鯉起了一陣癢意。
“朕是新帝。”萬俟琅道。
什麼?!新帝?!
池夢鯉駭然,看向萬俟琅的眸中滿是驚恐。
他逃到鄉間之時,偶然聽聞大周易主,新帝上位,可還沒等他去打聽新帝是誰,萬俟琅派人将他擄回宮中,此人當真成了新帝,那他便有麻煩了......
萬俟琅看着面前的小寡婦,眼眸不住地捕獲他面上的驚恐之意,心中得意至極。
可正當他還要進一步威逼利誘之時,門外傳來他的貼身侍從楊峰的聲音,道:“陛下,丞相請見。”
池夢鯉聞聲這才恍然大悟,驚恐兩人之間這般近,随即後退一步。
萬俟琅輕笑一聲,反正他勢在必得,如今讓池夢鯉喘息片刻也無妨,于是道:“皇嫂是懂得審時度勢之人,不若再想想朕說的話,興許突然就想明白了呢?”
他轉身離開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