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
女生宿舍瘋了。
第二天下午放學,符叙照例很晚才出教室。
舍友在樓底下喊他一塊打羽毛球,他收拾好東西,背上羽毛球拍,下樓梯。
罕見地看見酒鯉竟然沒逃課,在教學樓陽台那邊無聊扒着欄杆。
和一個男生在一起。
符叙認出來,那是酒鯉的同桌。
他頓住,腳下不自主停下來。
看到那邊不知說了什麼,男生側了身,探出手來,任由酒鯉擺布。
酒鯉拿水彩筆在他手指上畫了什麼,畫好了,水彩還沒有幹,她将自己的手和他的手壓在一起,摁了摁,水彩畫在兩人的皮膚上暈開。
符叙幾乎落荒而逃。
心裡不知什麼滋味,最開始是震驚,等他匆忙從另一邊樓梯下去,到了操場,又變成了隐隐的後怕、嫉妒。
他想起那時外婆去世,他剛來A市,心裡哪哪都是委屈,無處發洩。恰好那日惹了同年級的男生,那群人把他堵在巷子裡,本來隻是口頭威脅并沒有打算揍他。
符叙故意激了幾句,幾個高壯男生立即棍棒相加,他本想痛痛快快就此挨一頓胖揍,卻被來便利店買東西的酒鯉出手救下。
他蹲在地上,用盡最惡毒的言語刺激這位見義勇為的英雄。
兩人明顯互看不順眼。
他以為她會冷眼走開。
酒鯉卻靠近他,伸手惡劣地揉了揉他腦袋。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不像旁的人一樣推開他,也許是因為心軟,也許,她隻是覺得好玩。
但很長一段時間,符叙都無比貪戀那刻。有人把破碎的他拉起來,無所謂地問他“餓不餓”,讓他突然想到,天大的事,能有餓不餓重要?
此刻,這樣的現實卻明晃晃地告訴他,那個拉着他起來,他們才本該親密無間的人,被别人騙走了,也許是因為心軟,也許,是因為别的,無從知曉。
某一時刻,他無比厭惡起她的心軟來。
在這段情誼中,他覺得自己遭受了背叛,但又想到,這不過是他自以為是的背叛。
他沒有理由去管她交男朋友,更沒有身份去管她。
前邊幾個男生在羽毛球網那裡跳起來朝他招手,符叙穩住心神,也向那邊走去。
*
酒鯉第二天睡醒,已經日上三竿。
她還沒來得及興師問罪呢,酒桑桑這死丫頭倒先在她房間外頭吵吵嚷嚷地讨要說法起來。
“酒鯉!臭鯉魚!你為什麼直接讓我睡車上?你知不知道,我腰扭了,我脖子也扭了!我最喜歡的一條裙子都壓壞了!我要給咱媽告狀!臭鯉魚,你就隻管自己,根本不管你妹妹!”
“……”
酒鯉被吵得要煩死了。
随手撈過床頭櫃上的什麼東西就扔過去,“砰!”地一聲,門外終于不鬧騰了。
酒鯉悶聲翻了個身。
門外酒桑桑的聲音由大吼變成了蚊子似的嗡嗡,更擾人耳朵:“江銜月那女人沒有對我做什麼吧?她可是……”
酒鯉懶着音:“你差點都被不知道哪個小年輕給拐了,人家好心扶了你一路……别在我房間外頭叽叽歪歪,煩!”
“哼!”
門外終于清淨下來。
酒鯉又懶着睡了一個小時,醒來時手機鈴聲在不斷響起。
來電顯示是張小迪。
她清醒過來,接起,張小迪那邊應該是在室外,喧嚣聲不斷。
“酒姐,江總說要見你,但你把他電話拉黑了,他打不通,非讓我來給你打電話。”
“我聽說工作室不是前幾天已經走完收購流程了麼?”酒鯉說,提起江澤那種疲憊感馬上便湧出來,“他在你身邊嗎?”
“江總在樓上。”張小迪話語裡帶了些埋怨,“他倒是爽了,拿錢當甩手掌櫃,人家大公司看上的不過是我們遊戲的主線内容,想直接砍了項目,把這個主線接到人家一個大項目的支線裡邊,有一部分員工的工資都沒有結,有些人走了,有些人留下來,岚姐還在裡邊跟他們扯皮呢……”
“Lieus那邊怎麼說?”
酒鯉頭疼。
“Lieus來了個子公司的總經理,說我們的人參差不齊,要留下可以,但得先經過考核,勞務合同重寫。”
酒鯉“嗯”了聲,見怪不怪。
張小迪又道:“酒姐,江總根本就不想管我們這些小員工的死活。”
酒鯉不置可否,但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好安慰了她幾句。
她穿衣下樓,酒桑桑在樓下捯饬她昨晚那件裙子。
“我等會出去。”酒鯉臨走想起一件事,囑咐酒桑桑,“酒桑桑,記得喂小煤球,那可是司女士心肝寶貝,你下個月能有多少生活費的保障。”
“呸!我才不……”酒桑桑正要拒絕,聽到酒鯉最後一句,抱起在窩裡睡覺的小煤球,超大勁親過一口,“用你提醒!肯定的好吧!”
小煤球仿佛受到了刺激,喵地一聲蹬起後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