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酒鯉到工作室門口,碰到幾個有些印象的老員工,站在外頭。
張小迪拉過她:“人家說隻要岚姐一個人進去談,江總和那個新來的經理都在裡邊,那人好像說哪裡有問題,江總才讓我給你打電話。”
“沒事。”酒鯉拍了兩下張小迪手背,“我先進去看到底怎麼回事。”
她敲門,江澤反應過來:“應該是酒策劃,我去開門。”
門剛開,酒鯉迎面便怼上江總裁那張臉,被吓了一跳。
幾人一一介紹過,聊了半天,酒鯉才大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本來依流程簽合同,完事走人,一拍兩散,Lieus是大公司,财大氣粗,也算給足了面子,說工作室員工願意留下的就要經考核另填合同,不願意留下的,Lieus也會給予補償金。
但偏江澤留下了一堆爛攤子,若沒有收購這事,工作室直接解散了,一堆爛攤子自爛在工作室内部,現在Lieus要收購,那些問題便不止是星戀工作室内部的問題了。
一些員工應得的工資沒有發,還有江澤把一部分原畫壓着,想悄無聲息私自吞了,結果被Lieus發現,便說這是酒鯉負責的那部分。
反正酒鯉的策劃之位不過挂個名頭,他給她随便分個部分也沒什麼,江澤這樣想。
“我不過挂個虛名,沒有直接批準過嶺那部分的原畫制作。”酒鯉聽完,有點好笑,看向那位經理,又瞥眼過來看江澤,“江總,工作室文件應該都在吧?簽字批準這種事情怎麼會馬虎呢?”
江澤欲言又止,支支吾吾。
他當時情急之下說讓白岚叫酒鯉過來,卻沒想到白岚真能把這祖宗叫過來。
而酒鯉這通話下來,白岚是老人,立即察覺出江澤到底幹了什麼,道:“文件都有底,我來查。”
“不用查了。”江澤終于放嘴,“在我那。”
那位新經理沒見過這種人,差點翻白眼:“算了,您如果執意這樣,我們Lieus也可以不用收購。”
江澤放低姿态:“嶺的部分就在我辦公室電腦裡,馬上馬上,陳哥你等等啊。”
聽到“陳哥”,陳駿臉色更差了。
他是在網上看到星戀的這個遊戲預告,覺得和他們正在做的一個項目很貼,才打算直接收購,但現在真正談合同,見到對方這樣的老闆,他覺得自己再談下去會被氣死。
陳駿并不是純粹的職員,他原是一名插畫師,對待原畫制作的要求很高,十分讨厭這種喜歡耍小聰明的功利之人。
當即話一撂,就真要走人,誰都攔不住。
“哎哎哎,哥咱們合同都已經填一半了,不至于為這麼一點小事耽擱了。”江澤苦口婆心地勸說。
卻沒想這句話正中陳駿下懷,陳駿邊摸手機按電話,邊道:“既然合同填一半了,我辦不了這事,讓我們老闆來吧!”
—
酒鯉以為這件事頂多讓子公司的老闆來處理,卻沒想到這位陳總經理一通電話能直接把Lieus總公司老闆給喊來。
闵時暮一個人風塵仆仆地趕來,推門看到裡面的酒鯉,兩人俱愣住。
酒鯉心裡想:天殺的,造孽!
而闵時暮看到她,一愣,随後眼神撇開,心裡竟暗暗有點慶幸。
本來也沒多大的事,隻是陳駿太較真,太看不慣江澤這種人,最後闵時暮和江澤談妥,給了他點小利,酒鯉見縫插針地提了幾嘴工資的事,便讓江澤也連帶把拖欠員工的工資都補齊了。
“酒策劃對我們公司真沒有興趣?”該有的流程處理完,闵時暮要走時突然停下,特意問酒鯉道。
他頭向酒鯉偏來點,一雙眼于公事公辦中映出些笑意和探索。
這一片刻,倒顯現出了點當年少年的影子。
酒鯉道:“我編劇出身,恐怕和你們的方向不合。”
她少見說話拐彎抹角,闵時暮笑了一聲:“算了,也沒想能把你挖過來。”
語氣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酸溜溜的,攪得酒鯉心裡很不舒服。
“這是我的名片,酒策劃如果有興趣,可以打電話給我。”
他這是,打着工作的幌子名正言順的在和她套近乎嗎?
酒鯉眉頭微皺,頓住。
心底最深處某一道陳年舊傷又隐隐犯疼起來。
那六年前他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他父親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小媽去學校哭鬧說她是殺人犯是什麼意思?
她承認,是她欠他的,或者是欠他小媽的,但若在他那裡,所有一切都可以一筆勾銷,不管對于受害者還是所謂的加害者,這六年算什麼?
酒鯉沒接,盯了會她腳上的小皮鞋,壓下眼底情緒,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簡直太荒謬了。
她極輕淺嗤笑了聲,情緒到底不可避免露出來,擡眼:“闵總,現在可不流行這種追女孩的戲碼,況且,您不知道嗎?我已經結婚了,年前剛結的婚。”
一種趨于刻薄的冷淡語氣。
闵時暮神情一瞬恍惚:“……你結婚了?什麼時候的事?”
酒鯉覺得六年不見,他的耳疾好像比之前更嚴重了。
“年前。闵總難不成還想問問什麼時間什麼地點?”
氣氛突然便急轉直下,實在太詭異,衆人都幹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風口浪尖上就差下一秒就幹架的兩人。
酒鯉說完,也覺得自己這情緒來的暴風雨似的,太過喜怒無常,抻了抻衣角,整個人從無名的焦躁情緒中脫離出來:“……抱歉。”
結果“抱歉”兩個字剛說出口,她就感覺胃裡突然一陣翻江倒海地痙攣,對着闵時暮忍不住幹嘔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