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時暮臉色不是很好,擡手想要扶酒鯉,被酒鯉躲開。
“酒鯉?”江澤也反應過來,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卻見酒鯉根本沒有要道歉的自覺,便眼力見十足地不動聲色朝闵時暮這邊靠近了點,“闵總,酒策劃不是故意的……不瞞您說,我們之間其實常有些小摩擦,她剛才是對着我的,不是對您不滿……”
酒鯉對着闵時暮四十五度鞠躬,再次幹嘔起來。
“……”
“你這肯定是吃壞肚子了,來來來,我扶你去廁所。”白岚把酒鯉一條胳膊搭她肩上,扶起酒鯉。
酒鯉到廁所幹嘔了一陣,喝過白岚遞來的水,才感覺好一點。
她最近有點嗜睡,且因為司雲苑不在,和符叙的事,她作息和飲食都不大規律,酒鯉把突然的胃痙攣歸結于此。
“麻煩了。”她對白岚道謝。
“沒事。”白岚抽紙巾拿給酒鯉,“剛才你能幫着我們這些職員說話,我應該謝謝你。”
酒鯉笑起來:“本來就應該是大家的,是江澤不做人,他不是還想私吞大家的成果麼?”
沒想到她能這麼說,白岚緊繃的肩放松下來,忍不住順着酒鯉的話也吐槽起江某人。
吐槽完,便算熟悉了,對酒鯉和闵時暮的關系很好奇:“你和那位闵總之前認識?”
酒鯉語氣幹巴巴的:“高中同學,不算熟。”
高中同學,方才當着衆人的面吵得如火如荼,現下又說不熟,那肯定很熟悉了。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男方貌似對女方結婚的事情耿耿于懷。
白岚想到了一種可能——前男友。
且還是犯了錯追悔莫及的前男友。
“你前任?”她問道。
酒鯉明顯停頓,擦幹淨手,眼睛睨向白岚,歎了一聲,承認:“我們倆很多年沒見過了,果然一見面就煩,還是不見的好。”
“你是打算留在Lieus還是找新工作?”酒鯉實在不想再提及和闵時暮的事,轉移話題道。
“我找新工作吧。”白岚說,“Lieus不适合我。”
拐過一條廊道,她們走樓梯下去。
到一樓,卻見闵時暮并沒走。
說什麼來什麼。
隔着一米多距離,白岚看這兩人一個不耐煩一個冷漠臉,拍了拍酒鯉胳膊說她先走,便把一地雞毛獨留給酒鯉。
“我就和你說幾句話,”闵時暮朝前走了兩步,神色又是那種,悲天憫人要告訴酒鯉真像的樣子,“不行你不看我的臉也行,你惡心我,讨厭我都成,起碼聽我把話說完行不行?”
酒鯉停下腳步,靠在牆上,身體很疲憊,也懶得解釋:“說吧。”
寫字樓裡的燈很亮,映在地闆上,酒鯉眼睛盯着地上彙聚的那點光芒,瞳孔裡的視野無限縮小,那點光芒便在某一時刻無限暈開,像一隻被打碎的萬花筒。
“李予缇那時候流産,不是你的錯,”闵時暮說,“她那個孩子是喝了助産藥,不是你推了她一下導緻的。”
“嗯。”酒鯉聲音很淡,因為疲憊,透出股恹恹的氣息,“闵時暮,你覺得你現在說這個有什麼意義?”
“我……”
當然沒有任何意義,六年前闵時暮爸爸開車撞司雲苑之前或許還有意義,但六年之後,所有人和物早已時過境遷,原因是什麼,對于既成事實的結果來說,哪還有什麼意義。
闵時暮怔了許久:“我姥爺最近逝世,家裡姨母舅舅都回國來搶家産,我爸在牢裡,李予缇帶着她兒子也要來分一杯羹。”
他自嘲笑了笑:“創辦Lieus這幾年總歇不下腳,也總沒有機會見到你,沒來得及給你說真像,還有,我當年說的都是氣話。”
他也說不出“希望你不要介意”這種話,看了半天,見酒鯉并沒什麼表示,便道:“這幾年辛苦了。明年我爸出獄後我就安排他去加拿大定居,我這兩天就去海城了,你也不用避我了。”
酒鯉一直靜靜地聽他說話,這回終于回嘴:“我可沒有避你。”
早就無感了的前男友,她避他幹嘛。
她擡起眼:“你也辛苦了。”
闵時暮莫名其妙:“啊?”
酒鯉誠懇道:“真的。我聽到過傳聞,你創Lieus不容易。”
闵時暮笑起來。
兩人談話總算不夾槍帶棒了,他們之間距離不到半米,闵時暮卻在這一刻覺得隔了千山萬水,千山萬水,足以改變很多。
“你是和……符叙結的婚?”他問道。
嚯,猜對了一個字。
酒鯉看過去,不知道他怎麼會這樣猜想,但左右不過一字之差,到底是和誰結的婚,又有什麼重要的呢,她含糊“嗯”了句,說:“你回國太遲了,沒來得及吃我的婚席。”
雖然她和符深結婚時根本就沒有什麼婚宴。
闵時暮噎住,懷疑酒鯉就是在故意往他傷口撒鹽。
—
按行程,過兩天林箬就得啟程去南極。
但她最近煩躁得很,遠在大洋彼岸的周宿終于有消息,給她發了很多小動物的圖片,字裡行間提及,應該在澳洲那邊。
林箬覺得她得了重病,要不然怎麼周宿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她就整天都想着他的臉。
甚至,林箬想,不去南極了,先遠赴澳洲和周宿談幾個月的戀愛,等這段勁過了,她再回國來。
但這樣,好像……挺渣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