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是陳彌,他又覺得大概是實話。
陳彌從小養得驕氣,一點兒疼都忍不了,遇上樓行川這樣活兒爛又強悍的Alpha,在床上确實不好受。
“那你還找人家?”尹澤揶揄他,他端起茶幾上的椰子水,“我記得我們茶茶沒受虐傾向啊。”
陳彌一如既往地不要臉:“活兒爛歸爛,架不住人家大啊,痛并快樂着。”
尹澤無言地白了他一眼:“所以你這是後反勁兒上來了?是不是有點兒久啊,反了七年,人家那邊早熄火了。”
陳彌不在意地“嗤”了聲,躺回沙發雙手交叉墊住後腦,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地耷拉下去,随意地堆在肩頭下邊。
陳彌不是那種美而不自知的純良Omega,相反,他很懂得怎樣利用自己這副皮囊,什麼角度最好看,什麼笑容最誘人,什麼樣的語氣和姿态最讓人無法拒絕,他都掌握得明明白白。
尹澤聽出他這聲的意思。
茶茶對自己相當自信。也是,陳彌的塘就那樣擺着,就有前仆後繼的魚心甘情願往裡跳,即使樓行川是陳彌唯一捉進來的那條,他也能保證他逃不了。
可是……
“已經七年了,你的魚都跑光了。”尹澤好心提醒他。
“那我就再一條一條地捉回來。”
“捉回來做什麼?”尹澤話裡似乎别有深意,“以我們茶茶的魅力,釣一塘新的換換口味兒不行嗎?”
“行啊怎麼不行。”
“那你聯系樓行川幹嘛?”尹澤晃晃手機,“對他餘情未了?”
“嘁。”
說什麼餘情未了太矯情了,他這麼灑脫一人,還能被一段舊情纏住不放?隻是當年那樣倉促分手就銷聲匿迹,不符合他的預期,弄得好像自己心虛躲着他一樣。
“好歹是花了心思追的,總不能随随便便就丢了吧?”陳彌面上雲淡風輕,“再說我在他床上吃了那麼多苦,現在他成長了,我不得享受享受?”
他說完就阖上了眼,尹澤沒戳破,筆在紙上流暢劃過的動靜像白噪音。
“陳彌。”
沉默了幾分鐘,尹澤筆一頓,突然說:“樓行川要結婚了。”
——
晚上十一點半,江甯市。
時代大廈總裁辦公室燈光如晝,樓行川剛開完視頻會議,他解開西裝扣子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往後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秘書趙栎把頭伸進來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門:“樓總。”
“嗯。”樓行川等人到了跟前才睜開眼。
趙栎走過來把文件遞到他面前:“這是跟林氏下半年合作項目的初步方案。”
“知道了,”樓行川沒接,“放着吧,我一會兒看。”
他這位老闆經常工作到淩晨兩三點,最近更是玩兒命,連着通宵了兩天,隻在午休的時候才會補會兒覺。
再強的Alpha也不是這麼造的。
趙栎鼓起勇氣:“樓總,要不明天再看?我開車送您回盛世華苑。”
樓行川在盛世華苑有套房子,離公司大約二十分鐘車程,有次他喝了酒,趙栎送過一回。
樓行川:“不用了。”
那套房子他沒去過幾次,對外是他的住所,實則隻是看着離公司近,偶爾加班太遲過去洗個澡休息一下。
趙栎忍不住又多嘴:“上次見您那棟沒住幾個人,還是裝個攝像頭比較安全。”
一說出口趙栎就發覺說錯了話,盛世華苑那個地段,那個價位,哪還會有安保問題?
“我、我是說您家裡面,客廳,房間什麼的。”
房子裡面就更沒什麼可裝的了,家裡唯一的活物隻有兩盆物業送的仙人球,平時也就阿姨會去定時打掃。
“嗯,我考慮一下。”樓行川沒有駁了趙栎的好意,調轉話頭問,“前天我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
“哦!”趙栎立刻反應過來,前天樓總找他調查一個賬号的登陸位置,交代完就瘋了一樣地工作,他差點兒給忘了。
“隻能追蹤到是在這個國家,大概是在這裡,”趙栎用手裡的平闆打開世界地圖,調了個坐标出來,“再精确的就查不到了。”
樓行川看向平闆上的熱帶群島,粗略估計得有上百個。
“樓總?”趙栎見他看着平闆不說話,小心翼翼地問,“是有什麼投資項目嗎?”
樓行川揮了揮手,趙栎自覺地走了。
半晌,樓行川移開目光。他點開了手機,指尖停在置頂的對話框上,那個人的頭像是一隻潔白的小兔子,後面隻跟了一句話:
我回來啦。
樓行川盯着這句話直到眼睛酸澀,才緩緩閉上了眼。